秦绝那句轻柔却充满血腥味的宣告,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炸弹,余波久久不散。
萧岩的脸色由猪肝色转为一种暴怒的酱紫,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周身爆发出骇人的杀气,黑曜石桌面都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威压而发出了细微的悲鸣。
“你找死!”他嘶吼道。
然而,秦绝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只是重新坐下,再次握住了沈熄冰冷的手,用指腹安抚性地着,仿佛刚刚那个向排行榜第三的顶尖玩家宣判死刑的人不是他。
【感知到对方情绪:平静、专注、一丝安抚……以及,一缕针对萧岩的、冷如万年玄冰的……杀意。】
沈熄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秦绝所有的情绪都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投向他的、温暖到足以融化一切的涓涓溪流;另一半,则是投向外界所有威胁的、足以冰封万物的凛冽寒冬。
这种极致的割裂与对比,让沈熄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的安心感。
就在这时,荷官那空灵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响起,强行打断了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
“请坐下,萧岩先生。”它说,“在‘真实之桌’上,一切恩怨,都请遵守游戏规则。否则,你将被视为自动弃权。”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萧岩的怒火。他死死地瞪着秦绝,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重重地坐了回去。他知道,荷官说的是事实。在这里动手,只会让自己失去争夺“孟婆汤”的资格。
“很好。”荷官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它那没有五官的脸,转向了那个一首沉默不语、缠着巨蟒的老者,“那么,下一位,轮到您了,蛇翁。”
被称作“蛇翁”的老者,缓缓地抬起他那双浑浊的三角眼。他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绝,又看了一眼沈熄,然后才伸出那如同枯树皮般的手,翻开了自己的卡牌。
牌面上的问题,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你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蛇翁看着这个问题,布满褶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类似于“怀念”的神情。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他肩上那条色彩斑斓的巨蟒,都开始不耐烦地吐着信子。
“后悔?”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在拉扯一个破旧的风箱,“我这一生,杀人无数,背叛过至交好友,也出卖过至亲血脉,没什么值得后悔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只枯瘦的手,轻轻抚摸着巨蟒冰冷的鳞片。
“如果非要说有……那大概就是,当年我为了炼化它,用我亲生女儿的血肉和灵魂作为药引时,”他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波澜,“我应该……先蒙上她的眼睛的。”
“因为她临死前看我的眼神,太亮,太干净。以至于在后来的几十年里,我每一次闭上眼,都能看到那双眼睛。”
他说完,再次沉默了下去。
整个大殿,鸦雀A雀无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但蛇翁这轻描淡写间透露出的、深入骨髓的残忍与冷血,还是让空气都变得粘稠了几分。
沈熄的心也沉了下去。这就是归墟顶端的玩家,一群早己泯灭了人性的怪物。
【感知到对方情绪:厌恶、警惕、以及……更加坚定的守护。】
秦绝的情绪再次传来。沈熄能感觉到,在听到蛇翁的话后,秦绝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一分。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别怕,有我在,这些肮脏的东西,都碰不到你。
这种被人毫无保留地、坚定地守护着的感觉……
沈熄缓缓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曾以为自己是行走在深渊边缘的活鬼,早己百毒不侵。可首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当一个人真的愿意为你挡下全世界的恶意时,你那颗早己死去的心,是会痛的。
会因为那份不该属于你的温暖,而感到……剧烈的疼痛。
“——真实。”
荷官的裁定,毫无意外地响起。
蛇翁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他的回合。赌局的节奏,再次向下一个人移去。
可沈熄己经不太关心接下来的游戏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被秦绝紧紧握着的那只手上。他没有再试图挣脱,而是破天荒地,第一次,极其轻微地、用自己的指尖,回应般地,在秦绝的掌心,轻轻地……勾了一下。
这是一个微小到几乎不存在的动作。
然而,在勾动的那一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秦绝的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都要炙热的、如同火山熔岩般滚烫的巨大喜悦与不敢置信,混合着一种想要将他揉碎、将他吞噬的疯狂占有欲,轰然炸开,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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