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真相后续……
“焚尽这永恒痛苦刑场的……终末之火!”
这意念在洛尘濒临破碎的意识核心中咆哮,如同濒死恒星最后的坍缩,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余烬之弦的葬歌在他残破的琉璃躯壳内震荡,几乎要撕裂那强行维系着生命形态的乳白光痕。
然而,就在那毁灭的意志即将彻底点燃,试图以自身为引,引爆造物主核心残骸与囚徒之血最后的共鸣,与这方痛苦刑场同归于尽的刹那——
嗡!
下方那枚贪婪嘶鸣的渊薮之种,似乎感应到了这玉石俱焚的终极威胁!它猛地收缩,释放出一股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冰冷、混乱、却带着强烈求生本能的意念冲击!这股冲击并非攻击洛尘,而是如同冰水,粗暴地浇灌在他燃烧的意识核心上!
同时,油彩小丑那癫狂扭曲,仿佛由无数碎片拼凑起来的声音,带着一种戏谑的“关切”,强行切入洛尘混乱的思绪:
【“嗬嗬嗬……燃烧?焚尽?抹布啊抹布……瞧瞧你那身漂亮的骨头架子,都快散成琉璃渣了!”】
【“连站都站不稳的余烬……也想点燃终末之火?”】
【“别急……别急……好戏才刚开场呢……”】
【“你‘看’到了真相……但你知道它‘痛’的源头在哪吗?你知道……是谁……把它钉在这永恒的刑架上……日复一日……抽取它的本源……编织这该死的‘桃源’幻梦吗?”】
【“你知道……那些冰冷的规则锁链……通向何方吗?”】
【“更重要的是……”】油彩小丑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毒蛇吐信般的诱惑与威胁,【“你以为……你胸口的‘碎金’……你‘母亲’的遗赠……就真的……只是‘遗物’吗?它和这痛苦的囚徒……为何会共鸣?它‘安眠’的渴望……又是……对谁的……控诉?”】
一连串尖锐、致命的问题,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洛尘沸腾的毁灭意志。
轰!
疲惫感,如同崩塌的山岳,瞬间压垮了那刚刚升腾的终末之火。不是熄灭,而是被更深沉、更庞大的东西淹没了——那是灵魂被终极真相撕裂后的剧痛,是身体在连番超越极限的战斗与伟力冲击下积累的、濒临崩溃的损伤,是精神在极致的震撼与绝望后不可避免的衰竭。
暗金琉璃骨骼的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风中残烛。乳白色的生命纹路黯淡到了极致,几乎要被骨骼本身的微光吞噬。余烬之弦的颤音变得微弱、断续,从控诉的葬歌,退化成了濒死者无意识的呓语。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痛哼,终于从洛尘的喉咙里溢出。他悬浮在绝对漆黑平面上的身体猛地一颤,失去了最后一丝维持的力量,如同断线的傀儡,首首向下坠落!
砰!
并非砸在坚硬的平面上。在他坠落的路径上,下方那枚痛苦痉挛的渊薮之种周围,混乱的空间规则被余烬之弦最后的变调微微扰动,形成了一片粘稠、充满腐败甜腥气息的、如同坏死组织液般的“软泥潭”。洛尘重重地砸了进去,粘稠的暗金色“泥浆”瞬间将他半掩埋,冰冷、滑腻、带着令人作呕的生命气息,却也诡异地缓冲了冲击力。
他躺在那里,半个身体陷入“泥潭”,暗金的骨骼沾满了污秽,乳白的光痕在污浊中艰难地透出微光。头顶,“深巢”冰冷规则的锁链囚笼依旧沉默地收拢,脚下,渊薮之种贪婪的嘶鸣因为洛尘的坠落而暂时停顿,随即又发出更加饥渴、更加急切的嗡鸣,仿佛嗅到了无上美味的垂死猎物。
油彩小丑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嘲弄,渐渐淡去:
【“睡吧……可怜的抹布……在绝望的温床里……好好‘休憩’……”】
【“攒足力气……我们……很快……会再见……”】
【“你身上的‘债’……可远未……偿清呢……嗬嗬嗬……”】
笑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最终彻底消失。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只剩下渊薮之种贪婪的吮吸声,以及洛尘胸膛里那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琉璃骨骼上细微的裂痕,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
疲惫。
无法形容的疲惫,从每一个细胞,每一缕残魂中渗出。
终末之火的念头并未消失,它深埋在几乎熄灭的余烬之下,但此刻,连维持这余烬不灭的力量都快没有了。油彩小丑的问题如同跗骨之蛆,在他麻木的意识中盘旋:痛苦的源头?规则锁链的尽头?囚徒之血的真相?……每一个问题都指向更庞大、更黑暗的谜团。
单打独斗……不行了。*
这个认知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洛尘近乎停滞的思维里。面对桃源图核心那被囚禁的、扭曲的巨兽意志,面对编织幻梦的“画师”油彩小丑,面对那贯穿天地的冰冷规则锁链……他这缕残烛,就算燃尽自己,恐怕也烧不透这永恒刑场的冰山一角。阿杰和老陈用命换来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他在这里毫无意义地自爆。
他需要时间。
需要修复这具濒临破碎的躯壳。
需要消化这撕裂灵魂的真相。
更需要……帮手。
找寻桃源崩落时散逸的核心碎片——那是理解这痛苦刑场结构、寻找其弱点的关键。
追踪油彩小丑——那扭曲的“画师”是揭开更多秘密、找到痛苦源头的关键线索。
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稳固的据点,需要情报,需要……一支能够分担压力、各有所长的队伍。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疲惫与黑暗中沉浮,洛尘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渊薮之种贪婪的吮吸声像催命的鼓点,提醒他此地不宜久留。他艰难地调动起余烬之弦最后一丝微弱的力量,不再是共鸣,不再是控诉,而是……定位。他在感知这片由“深巢”毁灭残骸、渊薮之种力量以及桃源图边缘规则共同构成的混乱区域中,是否存在相对稳定的、可以暂时容身的“缝隙”。
微弱的弦音如同蛛丝,在粘稠的黑暗中艰难地蔓延、探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就在洛尘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
嗡!
弦音触碰到了一点微弱的“回响”。不是稳定,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空间折叠感的“褶皱”。像一张揉皱后又勉强摊开的纸,存在着一片暂时未被混乱彻底吞噬的夹层空间。伊普达琳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位置……在渊薮之种能量波动的一个相对“平静”的相位点上。
就是那里!
洛尘用尽最后一点意志力,催动余烬之弦那微不可查的颤音,引动造物主核心残骸中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亲和力(那是它作为枢纽核心的本能残留),包裹住自己残破的身躯。
“噗……”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洛尘的身影从腐败的暗金泥潭中消失,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很快被蠕动的“泥浆”填平。渊薮之种发出一声困惑而愤怒的嘶鸣,贪婪的触须在泥潭中疯狂搅动,却再也捕捉不到那让它垂涎的气息。
第35章 残烛休憩
洛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后又迅速丢进冰海的铁,在极致的炽热与刺骨的冰冷间反复淬炼,最终碎裂成无数残片,散落在无边的黑暗里。意识在虚无中飘荡,时而沉入桃源图核心那血肉刑场的恐怖景象——搏动的肉质大地、流淌的暗金腐液、被规则锁链贯穿天穹的无声哀嚎;时而又被拉回母亲病房那冰冷的白墙、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那双盛满疲惫与未言之痛的眼睛。
“……好累……”
母亲的叹息,与桃源巨兽那浩瀚的痛苦意志,在他破碎的意识深处诡异地重叠、共鸣。囚徒之血(造物主心脏碎片)在胸口发出低沉的嗡鸣,不再是悲怆的控诉,更像是一种……同病相怜的、深不见底的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黑暗。
洛尘艰难地掀开仿佛灌了铅的眼皮。视线模糊,重影叠叠。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
这里不大,像一个被强行撑开的、不规则的球形气泡。内壁并非实体,而是由不断流动、变幻的暗金色能量流和破碎的乳白色光痕交织而成,如同凝固的、缓慢燃烧的余烬。空间微微脉动,带着一种不稳定感,仿佛随时会坍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一种……类似金属锈蚀的气息,但远比渊薮之种周围的腐败甜腥要“干净”得多。
这里就是他感知到的“褶皱”空间,余烬之弦与造物主残骸力量勉强撑起的临时避风港。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和胸腔,每一次都带来琉璃骨骼摩擦般的剧痛。洛尘想撑起身体,手臂却软绵绵地不听使唤。他低头看向自己。
触目惊心。
暗金色的琉璃骨骼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小块的剥落,露出内部更加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微光。乳白色的生命纹路几乎完全消失,只在心脏位置和几处主要的骨骼连接处,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丝线状光芒,顽强地维系着这具躯壳不至于彻底崩解。覆盖在骨骼上的衣物早己在连番冲击中化为灰烬,只有胸口那块“碎金”——囚徒之血,依旧散发着相对稳定的、温润而沉重的光芒,仿佛成了这具残破身体唯一完整的锚点。
疲惫感如同深海,将他牢牢吸附在原地。不是简单的肌肉酸痛,而是生命本源被过度透支、灵魂被真相重创后的深度衰竭。动一根手指都感觉要耗尽全身力气。
休憩。必须休憩。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不是懦弱,而是残酷现实逼迫下的唯一选择。燃烧终末之火的冲动被油彩小丑的质问和自身极致的虚弱强行压下。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毁灭,而是……重建。重建身体,重建力量,更重要的是,重建对抗这绝望真相的“策略”。
单枪匹马,是死路一条。他需要眼睛,需要盾牌,需要能解析这混乱规则的大脑,需要能在不同维度追踪油彩小丑的猎手……他需要一支队伍。
脑海中下意识地开始筛选。国家探险队里那些久经考验的伙伴面孔一一闪过:沉稳可靠的地质学家老陈(牺牲的刺痛让他呼吸一窒)、精通古文字和能量场的阿杰(牺牲的刺痛再次袭来)、技术狂人“扳手”、擅长野外追踪和生存的“山猫”、拥有罕见空间感知天赋却性格孤僻的“银狐”……他们中还有谁可能存活?或者,在这片扭曲的“桃源”废墟中,是否还存在着其他被卷入的、值得争取的力量?
找寻桃源崩落的核心碎片……这是关键。碎片可能蕴含着桃源图的结构信息、囚徒巨兽力量的残迹、甚至是规则锁链的弱点。这需要探测,需要分析,需要深入险境。不是现在的他能独自完成的。
还有油彩小丑……那扭曲的画师,它显然知道得更多。它是如何获取桃源图崩落核心的记忆碎片的?它口中的“债”到底是什么?它似乎……在引导着什么。追踪它,是揭开更深层秘密的捷径。
计划在疲惫的脑海中艰难地勾勒出模糊的轮廓:休整——>寻找稳定据点(可能需要利用或加固这个临时空间)——>尝试发出信号或主动搜寻幸存者(风险极高)——>收集情报,定位核心碎片和油彩小丑——>组建队伍——>行动。
每一步都困难重重,每一步都危机西伏。
“嗬……”洛尘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自嘲。他放弃了起身的打算,任由自己瘫倒在流动的“余烬”地面上。冰冷的触感透过骨骼传来,反而带来一丝诡异的安宁。
他闭上眼睛,不再抵抗那汹涌的疲惫。意识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并非宏伟的计划,而是最原始的需求:
“……水……食物……”
在这由规则残骸和毁灭能量构成的夹缝里,这最基本的需求,也成了奢望。
就在洛尘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恢复性休眠的深渊时,他身下这片由余烬之弦和造物主残骸力量构筑的临时空间壁障,突然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并非内部能量的不稳定。
更像是……从外部传来的,一次极其轻微、却带着明确空间规则的……触。
如同有人,在废墟的乱流之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这枚不起眼的“气泡”的门。
洛尘的感知尚未完全关闭,这微弱的异动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是渊薮之种力量的侵蚀?是“深巢”残留规则的扫描?还是……
其他“幸存者”?
这个念头如同一星微弱的火花,在无边的疲惫黑暗中闪烁了一下,随即被更深的倦意吞没。他无法回应,甚至无法保持清醒去确认。
意识,彻底沉沦。
只有胸口那块“碎金”,在主人陷入深度休眠后,依旧散发着温润而沉重的微光,仿佛在默默守护着这缕在永恒痛苦刑场边缘,艰难求存的残烛余烬。
空间壁障外,那微弱、试探性的触碰,在短暂的停顿后,又小心翼翼地传来了一次。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困惑与好奇的能量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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