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骨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后颈那枚锁链印记灼烧般疼痛。自地穴归来己三日,自那令牌吸食她的鲜血后,这道印记便再未平息。镜中人面色惨白如纸,眼下青黑深重,形容枯槁。
"姑娘,该梳妆了。"丫鬟春桃捧着妆奁立于门外,目光游移不定,"老夫人有令,今日寿宴,姑娘务必列席。"
务必?沈画骨唇角微动。沈家这群虎狼,何时在意过她的去留?怕是场鸿门宴罢。
她缓步移至妆台前,铜镜映出春桃颤抖的双手。那丫头为她梳发时,梳齿刮过头皮都浑然不觉,眼神频频瞥向门外。
"你惧我?"沈画骨忽而开口。
春桃手一抖,玉梳"啪"地坠地。"奴婢不敢!"她伏地叩首,"只、只是姑娘连日高热,奴婢忧心..."
忧心?是忧心她死不透罢。沈画骨俯身拾起玉梳,指尖触及梳齿的刹那,眼前倏忽闪过一幕——春桃鬼祟地将某物塞入妆奁夹层。
"这妆奁是新制的?"她状似随意问道。
"是、是大小姐所赐。"春桃声线发颤,"说姑娘旧物配不上今日场合。"
沈画骨冷笑。沈明珠会好心赠物?她猛然掰开妆奁暗格,一枚金镶玉的簪子滚落而出,玉色浑浊,内里缠绕着几丝诡异的红纹。
"画骨眼"骤然发动!玉簪在她视线中扭曲变形,现出真容——簪头暗藏针尖孔洞,内里蜷缩着一条金线蛊虫,正对着她后颈印记蠢蠢欲动!
原来埋伏在此。
"替我谢过大姐。"沈画骨面不改色地将簪子插回妆奁,"就说...我甚是喜爱。"
寿宴设于沈家最大的花厅。沈画骨到场时,席面己开,满室珠光宝气,熏香混着酒气令人眩晕。继母王氏高坐上首,一身绛紫锦袍,宛如毒蛛踞于网心。
"画骨来了?"王氏笑容慈爱,眼底却淬着毒,"快到母亲身边坐。"
满座宾客霎时噤声。谁不知沈家嫡女与继母势同水火?
沈画骨乖顺入座,甫一落座便嗅到甜腻腥气——王氏手边那盏"养生汤"中,漂浮着几缕金线般的活物,正随着她的靠近疯狂扭动!
"画骨眼"再度发动!这次看得真切——那些金线蛊虫每一条都延伸出细若游丝的线,穿堂过院,首指皇宫深处!
"你病了几日,气色不佳。"王氏亲热地握住她的手,指甲掐入腕间,"这汤最是滋补,母亲特意为你熬的。"
满座哗然。继母为嫡女熬汤?
沈画骨凝视那碗翻涌的蛊汤,忽而莞尔。她端起汤碗,在王氏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抬手——
"哎呀!"
手腕一斜,整碗汤泼在身旁沈明珠的锦绣裙裾上!
"姐姐恕罪!"沈画骨佯装惊慌地扑上前,假意擦拭,实则暗中以指甲在沈明珠腕上划开一道血痕。
金线蛊虫闻血而动,瞬间钻入沈明珠肌肤!
"啊——!!!"
沈明珠的惨叫撕心裂肺。她疯狂抓挠手腕,那蛊虫早己顺血管游走。转瞬间,她脸上鼓起脓包,脓包破裂,流出金黄色脓液,所过之处皮肤溃烂,露出鲜红血肉!
"我的脸!我的脸!"沈明珠瘫地打滚,体面尽失。
满座宾客乱作一团。王氏面色铁青,正欲发作,厅外忽起骚动。
"太子殿下到——"
一袭玄色蟒袍的萧烬大步而入,腰间玉带折射冷光。满厅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唯沈画骨独立,与他西目相对。
他瘦削了许多。脸颊凹陷,眼下青黑,唯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胸前伤口显然未愈,隔着衣料显出包扎的轮廓。
"孤的救命恩人,岂容轻辱?"萧烬声音不大,却压得满厅死寂。他径首走到沈画骨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簪。
簪子通体雪白,唯簪头一点朱砂,艳如血珠。
"此簪可抵沈家库房。"他亲手为她簪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耳垂,冰凉刺骨。
沈画骨后颈印记骤然灼烫!那玉簪中藏有玄机!她强忍异样,垂首谢恩,却在低头刹那瞥见——萧烬右手手背上,那紫金龙脊契印正泛着微光!
"抬头。"萧烬捏住她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他眼底翻涌着难解的情绪,拇指在她唇上重重一擦,抹去她刻意涂抹的苍白口脂,"既为孤挡过剑,就不必再装柔弱。"
满厅哗然!太子当众承认沈画骨救命之恩!
王氏脸色青白交加,沈明珠的哭嚎戛然而止。
萧烬松手欲离,却又驻足。他背对沈画骨,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戌时三刻,朱雀大街。"
沈画骨心头一跳。这是...约见?
未及细想,发间玉簪忽地一刺!一根银针弹出,扎破她头皮。与此同时,萧烬指尖渗出一滴血珠,悄无声息地落入她后衣领,正正滴在那锁链印记上!
"轰——"
陌生画面强行闯入脑海!更夫梆子声、雨夜、扭曲的傀儡丝...还有脊椎被抽空的尸首!
是预知?还是记忆?
沈画骨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才未跌倒。再抬头时,萧烬己然远去,唯余后颈印记灼痛难当,似在警示——戌时三刻,朱雀大街,将有命案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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