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整，陈树梅站在李氏集团大厦的玻璃幕墙前，仰头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让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她今天特意穿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一件浅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是在小城商场打折时买的，总共花了不到三百块钱。即便如此，站在这栋造价数十亿的大厦前，她依然像个误入高档餐厅的流浪汉。
大厦门口的保安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视线在她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陈树梅局促地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十分钟后，王助理终于出现在旋转门后，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睛里却写满了不耐烦。
"陈小姐，请跟我来。"王助理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声音不冷不热，仿佛在接待一个不受欢迎的访客。
电梯首达顶层，陈树梅的耳膜因为气压变化而微微发胀。当电梯门打开时，一条铺着厚实波斯地毯的走廊出现在眼前，两侧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她的帆布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让她有种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
李君的办公室比她想象中还要奢华。一整面落地窗将城市景观尽收眼底，深棕色的红木办公桌光可鉴人，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雪茄和皮革的气息，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请坐，李总马上就到。"王助理指了指沙发，然后退出了办公室，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树梅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边缘，生怕自己的衣服弄脏了昂贵的皮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抽象画，扭曲的线条和鲜艳的色彩让她头晕目眩。她移开视线，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骨瓷茶具，茶杯边缘镶着24K金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在嘲笑她的寒酸。
门突然被推开，李君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套定制的深蓝色西装，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系着爱马仕领带，袖口上的钻石袖扣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他没有看陈树梅一眼，径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仿佛她只是办公室里的一件摆设。
"回李氏上班。"李君开门见山，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工作己经安排好了，市场部副主管，年薪八十万。"
陈树梅的手指紧紧攥住沙发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抖："我不想回来，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
李君微微皱眉，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要是不想回李氏上班，我可以资助你开一家店，王助理会处理好的。"他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一笔微不足道的小生意，"地段随你选，规模随你定，五百万以内都可以。"
陈树梅看都没看那份文件，摇了摇头："我不想回来，我只想过自己的日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只想守着我的小杂货铺。"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君靠在价值数十万的意大利真皮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那种目光让陈树梅想起实验室里被解剖的青蛙，冰冷而毫无感情。
"和李安相处，我很有压力。"陈树梅鼓起勇气继续道，"如果不是你们的逼迫，我早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李君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逼迫？李安对你掏心掏肺，这就是你的回报？"
"掏心掏肺？"陈树梅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具？一个陪李安解闷的小丑？"她的眼眶开始发红，"昨天宴会上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你们的世界根本容不下我这样的人！"
李君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规律得像在计算时间，每一下都敲在陈树梅紧绷的神经上。
陈树梅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们放过我吧，就像昨天那位小姐说的，我是上不得台面的，你们的世界根本瞧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我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店过安稳日子。"
李君终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他的表情更加难以捉摸。从这个高度俯瞰整座城市，行人如同蝼蚁，车辆如同玩具，而陈树梅这样的小人物，恐怕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
"李安的安全最重要。"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不希望李安因为你而有任何风险。她太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
"这关我什么事？"陈树梅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想保护你妹妹是你的事，我不想掺和。而且我也不想和你们有任何瓜葛，是你们非要拉着我给你妹妹当朋友的。这是朋友吗？我就是你们的玩具！"
李君转过身，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走回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王助理，送陈小姐出去。"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吩咐秘书倒杯咖啡。
陈树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办公室的。等她回过神来，己经站在了大厦外的马路边。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行人的喧闹声在她耳中变成了嗡嗡的噪音。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机械地报出酒店地址。
回到酒店房间，她一头栽倒在床上，连鞋都没脱。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涌来，将她彻底淹没。她闭上眼睛，却看到李君那张冷漠的脸，听到他居高临下的命令。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枕头。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想念那个小城，想念那个虽然贫穷但至少属于自己的生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陈树梅掏出来一看，是李安的来电。她盯着屏幕上那张笑脸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树梅！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李安的声音充满活力，背景音里还能听到悠扬的钢琴声，"昨天的宴会好玩吗？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陪你...对了，你看到我收到的生日礼物了吗？爸爸送了一辆保时捷，哥哥送了一条钻石项链..."
陈树梅把手机贴在耳边，听着李安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宴会的后续，那些名流的八卦，那些奢侈的礼物。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却又不忍心挂断。这个天真的女孩永远不会明白，她随口一提的"小礼物"，可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财富。
"...对了，哥哥跟你谈过了吧？"李安突然话锋一转，声音因为兴奋而提高了八度，"他答应让你回来上班了！我们可以天天见面了！我让设计师给你准备了最漂亮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连窗帘都是按照你喜欢的蓝色选的..."
陈树梅的喉咙发紧，那句"我拒绝了"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不想伤害李安，这个天真的大小姐或许真的把她当朋友，但这种友谊的代价太大了——她的尊严，她的自由，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平静生活。
"李安，"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们...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呀？"李安笑着打断她，背景音里传来侍者询问"香槟要哪一年份"的声音，"等你回来再说吧！我让王助理给你准备了最好的办公室，就在我隔壁..."
挂断电话，陈树梅走到窗前，望着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远处，李氏集团的大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她想起小城里那个简陋的杂货铺，想起王婶每天来买酱油时的闲聊，想起孩子们放学后买糖果时的笑脸。那些简单朴实的快乐，在这个金碧辉煌的世界里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李安对她的真心是她所珍视的，但这种跨越阶级的友情，就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她可以参与演出，却永远无法决定剧情走向。而今天与李君的对话，更是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一个随时可以被替换的配角，一个用来取悦千金小姐的玩偶，一个连拒绝权利都没有的小人物。
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李安。陈树梅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却照不进她阴郁的内心。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想念那个小城，想念那个虽然贫穷但至少属于自己的生活。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在这场不对等的博弈中，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哀鸿Tom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TBT9/)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