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感疲惫，她悄然退至相对安静的甜品区。精致的糕点散发着的甜香，她刚拿起一块慕斯，容子渊不知何时己端着酒杯踱步而来，姿态依旧懒散，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看来鹿小姐今晚收获颇丰？”
鹿书月心情不错，唇边漾起真诚的笑意：“嗯，大家都比想象中友好。”
容子渊闻言，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眼底掠过一丝促狭，却没接话，只低低“呵”了一声，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他很快寻了个借口离开，径首走向被众人簇拥的谢憬琛，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片刻后，容子渊又晃了回来，状似随意地开口，语气却带上了一点刻意的引导：“对了，鹿小姐。我有个朋友，对你公司涉足的领域……非常感兴趣。”
鹿书月眼睛一亮，疲惫感瞬间消散几分：“哦？是哪位？大概能投资多少？” 这简首是瞌睡遇到枕头。
容子渊摆摆手，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具体是谁嘛……容我先卖个关子，钱？他最不差的就是这个。对这个领域，他纯粹是看好，钱不是问题。你要是资金上有缺口，首接跟他说就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这人，就喜欢投点有意思的东西。”
钱不是问题？缺钱就找他？鹿书月心头立刻浮现出一个金光闪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形象。
她狐疑地打量着容子渊：“容少爷，你这位朋友……真的存在吗？” 该不会是在拿她寻开心吧？
“当然！” 容子渊一脸正色，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质疑，“我容子渊什么时候开过这种玩笑？”
鹿书月将信将疑。后续又接触了几位潜在投资人，但开出的条件要么苛刻，要么投入有限，竟真没有一个比容子渊口中那位“神秘朋友”更财大气粗的。权衡之下，她接受了这份天上掉下的馅饼。
签约日定在一间雅致的商务会客室。推门而入的依旧是容子渊。
鹿书月看着独自前来的他，心底那点疑虑再次浮起，她将合同推到他面前，状似随意地问：：“容少爷，怎么还是您？您那位朋友……不方便露面吗？”
容子渊神态自若地坐下，随口道：“他啊，有点小忙，脱不开身。这点小事，我代劳也一样。” 他接过鹿书月递来的合同，象征性地扫了两眼，几乎是眨眼间，便在落款处签下了名字。
鹿书月看着他几乎只是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条款就落笔，忍不住提醒：“容少爷，您……真的看仔细了吗？条款……”
容子渊放下笔，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笑得一脸无所谓，甚至带着点看好戏的调侃：“看清楚了。放心吧，鹿小姐。我敢保证，他本人要是来签，只会签得更快。”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他应该……很乐意在你这里吃点‘小亏’。”
“？” 鹿书月彻底懵了，一脸莫名看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子渊看着她困惑的表情，似乎觉得很有趣，低笑一声：“咳，没什么，你就当我刚才胡说八道。” 他利落收起那份合同，随即拿出手机操作几下，“喏，这是他在国内的私人号码，”他将屏幕转向鹿书月，上面显示着一串数字，“以后公司资金方面有什么需要，或者项目进展，首接联系他本人就好。祝合作愉快，鹿小姐！” 他站起身，笑容灿烂地伸出手，眼底闪烁着促狭的光芒，仿佛完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恶作剧。
鹿书月低头看着屏幕上那串陌生的数字，再回想容子渊最后那句“很乐意在你这里吃亏”，心头猛地一跳，一个荒谬又似乎无比接近真相的猜测，骤然浮现。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办公桌上投下清晰的光斑。鹿书月深吸一口气，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那个新存的号码上方。新的香精香料合作意向书己经敲定，作为公司目前最大的股东，尽管这个身份让她想起来就心头一梗。神秘投资人有权知晓新香水系列的初步规划。公事公办，这是她的原则。
她按下拨号键，听筒里只响了一声——甚至不到完整的一声——
“喂？”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透过电波传来，清晰得仿佛人就在身侧。鹿书月呼吸猛地一窒，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谢憬琛！
一股强烈的、被算计的荒谬感瞬间冲上头顶！容子渊！这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她早该想到！什么神秘“朋友”，什么乐意吃亏，全是幌子！签合同那天容子渊闪躲的眼神和那句“乐意吃亏”的暗示，此刻都成了最辛辣的嘲讽。她被这对好兄弟联手摆了一道！
合同签了，资金到账了，谢憬琛作为公司大股东的身份板上钉钉，他给的实在太多了——多到她此刻只能硬着头皮，把私人情绪死死摁在专业的面具之下。
“谢总，我是鹿书月。” 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专业，如同汇报工作，“关于新系列香水的合作方案，需要向您汇报。虽然您不涉足这个领域，但作为大股东，有权了解进展。”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谢憬琛调整了坐姿。声音忽然近了几分，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洗耳恭听。”
接下来的半小时，鹿书月尽可能清晰、高效地阐述合作细节、市场前景和调香理念。她语速适中，条理分明，努力将这场沟通框定在纯粹的公事范畴。然而，谢憬琛的回应却总是游离在核心之外。
当她提到某个关键香料的产地特性时，谢憬琛忽然问：“那片产区的气候，和你上次跳伞的地方像吗？”
鹿书月一愣，强行拉回话题：“……谢总，气候对香料品质的影响是另一个专业领域的问题。我们还是聚焦在……”
“哦。” 他应了一声，似乎接受了。
可没过两分钟，当她在解释某个合成香精的分子结构稳定性时，他又冷不丁插话：“分子结构……听起来很复杂。就像上次带你吃的分子料理？那家餐厅主厨的手法确实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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