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总，您要的——"
林霁抱着一叠文件站在门口，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进退两难。
"滚，出，去。"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字往外蹦。
他看到岑渊不含感情的眼神扫来，眼中竟隐隐含着血丝。那眼神让他浑身一颤——是符合传闻中她形象的眼神。
"抱歉岑总！"
林霁下意识后退一步，落荒而逃般将门合上。
"砰"地一声，办公室归于寂静。
沈予安看着岑渊紧绷的侧脸，轻声道："你吓到他了。"
岑渊的呼吸渐渐平复，眼中血色褪去。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
"应该的。"
"……抱歉。"
是对沈予安的道歉。
"药。"沈予安没有在意，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新配的，副作用小很多。"
岑渊盯着那个小瓶子，没有伸手。
"至少试试。"沈予安把药瓶放在桌上，"不然下次发作会更严重。陆昕的事己经够你受的了。"
岑渊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医生总要关心与病患病情相关的事吧——如果岑总现在不把我当朋友的话。"
"这就是她吧，刚出狱一周就在攻击你的系统？"沈予安偏头示意了一下岑渊还在闪烁的电脑屏幕，首视她的眼睛。
"你当年送她进去是为了保护她，现在呢？还要继续这个游戏？不断折磨自己？"
岑渊看着沈予安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沈予安注视着岑渊的样子，叹了口气。
她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门前顿了顿："林叔很担心你。"
门再次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岑渊一人。
她盯着那瓶药看了许久，最终把它扔进了抽屉最深处。
电脑屏幕上，陆釿的攻击仍在继续。
————————
米诺站在画廊中央，手中的通知单被攥得皱皱巴巴。画廊经理站在三步之外，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
"米诺先生，非常遗憾地通知您，原定于下周三的展览不得不取消。"经理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对米诺最残忍的话。
"场地另有安排。"
米诺指节泛白："我们签了合同。"
"违约金会全额支付。"经理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支票，动作熟练无比，"这是三倍赔偿。"
米诺没有接。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宴会上岑渊的话：
[您的新作《玻璃上的血》我很喜欢。听说您要开画展了是吗？]
[很期待您的画展可以成功开展。]
"谁的命令？"
经理笑容丝毫不变："商业决策。"
"更详细的，恕难透露。"
"放屁！"
米诺猛地拍向展台，震得旁边未拆封的画框嗡嗡作响，"是岑渊对不对？就因为我泼了她那杯酒？"
经理后退半步，整了整领带："米诺先生，请注意言辞。艺术中心有权调整展览安排。"
"那我的作品呢？我的这些画作准备了三年！"
"建议您……另寻场地。"经理看了看手表，"搬运工两小时后到，请配合清场。"
米诺抓起支票撕得粉碎，纸屑雪花般落在经理擦得锃亮的皮鞋上。
"告诉岑渊，"他声音嘶哑，"她封不住真相。"
"米诺先生，这只是场地安排有变。"
……
走出艺术中心时，阳光刺得米诺眼睛发痛。
他掏出手机拨通第一个号码——城东的一家画廊，以支持先锋艺术著称。
"张总监好，我是米诺，请问下个月您那有空的——"
"啊，米诺啊……"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很抱歉啊，最近我们的消防检查没有过关……"
第二个电话打给大学时的学长，现在经营着一家艺术空间。
"老刘，你那边……"
"兄弟！"学长的语气满是歉意，"刚接到通知，所有非官方展览暂停审批……"
"抱歉，最近档期排满了。"
"抱歉，开不了。"
"抱歉，……"
"……"
打到第八个电话时，米诺站在地铁口浑身发抖：连郊区废弃工厂改造的野鸡画廊都支支吾吾，最后坦白："有人打过招呼……说您作品'敏感'……"
黄昏时分，米诺拖着装满画作的推车回到工作室。
陆新正蹲在电脑前啃面包，见他进来立刻皱眉："怎么全搬回来了？"
"全城画廊突然都得了软骨病。"米诺把推车踹到墙角，画框碰撞发出闷响，"你猜为什么？"
"岑渊开始清场了。"
"不止是封杀画展。"米诺从包里掏出一叠被退回的赞助合同，"连颜料供应商都终止了合作。"
陆新冷笑起来，加快了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她越是这样，越证明我们的方向没错。"
————————
岑厉的私人办公室里，水晶杯中的威士忌在杯中摇晃。
他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岑渊封杀了米诺]
这是几分钟前他助理的汇报。
"真是矛盾啊……"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语，"一边用雷霆手段镇压反对者，一边又留下几根刺，日夜折磨自己。"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最新的网络舆情报告。岑氏集团的公关团队效率惊人，短短几天内就清除了大部分负面言论，只剩下零星几条顽固的帖子依然存在。
岑厉知道，这些帖子能存活下来，不是因为公关团队的无能，而是因为岑渊的默许。
"我的好侄女，"他笑着抿了一口酒，"我可太喜欢你这个样子了。"
多有趣啊。
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能看清你的软肋。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灯火。
"米诺现在应该恨死你了吧？"他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艺术家……可是很好用的棋子。"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一下米诺最近的动向。"他语气轻快，"顺便，找个合适的时机安排人‘偶遇’他一下。"
挂断电话，他重新端起酒杯，对着灯光轻轻摇晃。
"既然你喜欢留刺……那我就帮你把刺磨得更锋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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