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现在听吗？"
"好。"
岑厉点点头，伸手，一旁侍者端来一台电脑。
他插入U盘，点开文件，一段录音开始播放：
先是纸张翻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低沉的声音："阿厉，这份协议你再看一下，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提。"
"哎，大哥，今天不是说好来吃饭的吗，怎么又谈这个？我真的不需要……"岑厉带着一丝无奈地回绝道。
"别推辞了。就这么决定了啊。"
"砰！"
突然一声巨响，像是门被猛地推开。
"爸你什么意思？！"
一个年轻女声兀地插进来。
米诺和陆釿同时绷紧了身体——那是岑渊的声音，却比现在更加锋利，充满攻击性。
"小渊？你怎么……"
"我全都听到了！"岑渊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爸，我成年了！我在实习期每个项目都完成得比预期好！你为什么始终不肯放权给我？"
"小渊，你还年轻，还需要更多历练。
不要这么着急掌权呀，以后公司总会是你的。"岑砚语重心长地安抚道。
岑渊却毫不领情，
"历练？可以啊。那你为什么坚持要把股权给一个外人？！别忘了，我才是你唯一的女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闭嘴！这是你叔叔！"
"哎大哥大哥，别这样，股权我真的不要。小渊你没事吧，大哥你也不要动手啊。"
"你别拦着，我这女儿就是我给惯坏了，今天这股权我还真是给定了。"
"别、别这样，大——"岑厉依旧极力劝阻，却被打断。
"好，很好。"
岑渊开口，声音己经冷得像冰。
"那就随你们。"
脚步声远去，门被重重摔上。
录音结束。
米诺的掌心全是冷汗。他从未听过岑渊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即使在最剑拔弩张的时刻，她也总是带着那种游刃有余的冷漠。
而录音里的岑渊，愤怒得几乎失控。
陆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紧绷："岑会长，这段录音……"
岑厉苦笑一声，
"实不相瞒……"
"我那天正好接完一个采访，刚结束就巧遇大哥，被拉回家吃饭。录音笔恰好忘记关了。"
"所以，你因为这段录音，认为是岑渊杀了她父母？"陆釿又继续问道。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
"其实……小渊她平时不这样，只是……那段时间，她……"
岑厉顿了顿，又叹了口气。
"总之，小渊她原本是个乖孩子，只是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她情绪比较容易激动。"
"事实上，这才是我真正有点怀疑的地方。"
岑厉从内袋取出一部旧手机，"看看这个吧，这是我大嫂生前最后发给我的信息。"
米诺接过手机，屏幕上是条简短的信息：
【阿厉，小渊最近很不对劲。她今天突然问我，如果她和阿砚只能选一个，我会选谁。我很害怕。】
信息时间显示是案发当晚21:07。
而根据公开报道，岑氏夫妇的死亡时间在22:00-23:00之间。
米诺呼吸一滞。
"而且……"
岑厉的声音越来越低，
"根据警方调查，他们发现在案发现场，保险柜的门处于暴力破坏状态。而那份本该放在里面的股权转让协议……并没有出现在警方证物当中。"
"我……真的不想怀疑小渊，她毕竟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所以尽管有些怀疑，她也在私底下对我愈发冷淡，我这些年也没和她断了来往。
可、可是……"
他的声音哽咽了。
岑厉抬起头，眼中还泛着泪光，却诚恳无比，
"我今天找到二位，不是想告诉二位确切的凶手是谁。只是……
我听说二位也一首在调查那个案子，就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有更多进展，趁早还我兄嫂一个真相，也……
或许能还小渊一个清白。"
滴答——滴答——
整个会客厅只剩古董座钟的声音在回荡。
陆釿的冷笑声打破了凝滞，"清白？"
"巧了，我们查到些东西。"
她从手机调出一份文件。
"岑渊在那段时间，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包括暴力倾向。"
岑厉露出震惊的表情："这……"
"还有这个。"
米诺调出那份被删除的邮件记录，声音沙哑，"岑渊在案发前，向律师咨询了——
[若父母突然离世，如何确保股权不被稀释。]"
岑厉的眼睛逐渐瞪大。
"最重要的是，她亲口向我们承认了……
是她杀的人。"
空气安静下来。
"什么？！"
岑厉不可置信。
"对，她为了脱罪，对我们谎称自己是精神病发作，过失杀人。"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没有录音。"米诺声音狠绝。
岑厉的手指开始颤抖。
"对、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所以……所以真的是小渊？"他脸色"唰"的惨白，低下头，喃喃自语。
米诺和陆釿看着他颤抖的手，怒火缓缓褪去，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
"岑会长……您……还好吗？"
米诺轻声问道。
没有回应。
许久，岑厉终于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眼神却空洞无比，
"我、我没事……"
"谢谢你们……我了解了……"
"今天叨扰你们了……"
"……小王，送客吧……"
他试图起身，却在站到一半时跌坐回去，只能无力地挥挥手让助理帮忙送客。那个一向风度翩翩的慈善家，此刻像被抽去了脊梁一般。
在将要离开时，米诺突然开口，
"岑会长，既然现在确认了谁是凶手，您想复仇吗？"
岑厉听到这话，慢了一拍后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岑会长，我们可以合作。"米诺继续说道。
"现在，我们还没能找到把她钉死的确凿证据。但，三人联手，总比单独查要快速地多。"
"不、不行，太危险了。岑氏现在如日中天，你们要是被岑渊注意到，就……"岑厉连忙摇头。
"岑氏？"陆釿冷笑。
"既然岑渊这么在意权力，那我们就帮她……亲手毁掉。"
岑厉摘下眼镜抹泪，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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