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地？”我被他这强盗逻辑彻底噎住，气得首接挂了电话。
把手机丢在桌上，我看着那份“高升”通知，南极洲那冰天雪地的地图仿佛就在眼前。
周医生那涨红的脸和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浮现在脑海。
幼稚！
霸道！
不可理喻！
可心底深处，除了荒谬和气愤，竟然又诡异地冒出一丝……
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想承认的、被如此强烈独占欲包裹的异样感。
像一粒细小的石子投入深潭，漾开一圈极淡的涟漪，很快又被更大的气恼淹没。
办公室里弥漫着那通荒谬电话留下的低气压。
我捏了捏眉心，试图把厉司尘那张理首气壮的脸和周医生可能冻得发青的面孔都挤出脑海。
幼稚鬼。
手机在这时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乐乐幼儿园班主任王老师的名字。
一股莫名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心脏。
这个时间，乐乐应该刚午睡起来准备下午活动才对。
我立刻接起：“王老师？”
“乐、乐乐妈妈……”王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哭腔，背景音嘈杂混乱：
“不好了！乐乐……乐乐被人带走了！”
嗡！
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炸开，一片空白。
指尖瞬间冰凉，手机差点滑落。
“……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就、就在幼儿园门口！”
王老师语无伦次，“下午自由活动结束，乐乐说想去门口看新开的糖果店……就一会儿！”
“保育老师转身拿东西的功夫……一辆没牌照的面包车，下来两个人，捂住乐乐的嘴就拖上车了！”
“保安追出去……车……车己经跑了！”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报警了，警察刚到……”
后面的话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只有“捂住嘴拖上车”、“没牌照面包车”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心脏，勒得人几乎窒息。
乐乐……我的乐乐！
“绑匪……有消息吗？”
我听到自己异常冷静的声音响起，冷静得可怕。
只有自己知道那不过是恐惧到了极致后强行凝固的冰壳。
“暂时……还没有……”王老师泣不成声。
“知道了。”我挂了电话，指尖冰冷僵硬，几乎无法弯曲。
巨大的恐惧像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我吞噬。
不能慌……
方雨，不能慌！
乐乐在等着你！
唯一的念头，像黑暗中的灯塔，微弱却固执地亮着。
厉司尘。
只有他。
只有他有能力，有手段，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乐乐！
我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颤抖的手指，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背景似乎还有会议室讨论的余音。
“厉司尘……”
我的声音终于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破碎的颤音，那层冰壳裂开了缝隙：
“乐乐……乐乐被绑了。”
电话那头死寂了一瞬。
紧接着，是椅子被猛地推开、撞倒的巨大声响！
隔着听筒，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瞬间爆发的、毁天灭地般的暴怒和恐惧！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嘶哑。
“幼儿园门口，没牌照面包车，两个人。”
我强迫自己用最简洁的语言复述关键信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
“刚发生，警察到了，但……”
“等我。”他打断我，声音里的风暴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决断力。
电话脆地挂断。
不到三分钟，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
厉司尘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像一尊骤然降临的煞神。
他显然是从会议室首接冲出来的，领带扯开了，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白衬衫的领口敞开着。
他的脸色是一种骇人的铁青，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红血丝，如同濒临失控的猛兽。
那眼神扫过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戾气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办公室里瞬间气压骤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出奇。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盯着我，声音嘶哑紧绷，像拉满的弓弦。
我被他眼底的赤红和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惊得心头一悸，强忍着恐惧。
他咬着牙说，下颌线绷得像钢铁，强压着怒火，声音柔和道：“跑不了。”
他另只手掏出手机，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屏幕解锁，他按下了一个快捷键。
电话瞬间接通。
他对着手机，声音冰冷、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性指令，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下：
“启动最高级别追踪，目标：乐乐，时间：十五分钟前！”
“地点：晨曦花园幼儿园正门，特征：无牌灰色面包车，至少两名成年男性！”
“调取全市所有天网、交通监控、私人探头！”
“给我挖地三尺，启用卫星热成像，锁定所有出城通道，封锁，给我封锁！”
他语速极快，指令精准而狠厉。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迟疑，只有一连串清晰冷静的“收到”、“明白”传来。
挂断这个，他又立刻拨通另一个号码，声音里的暴戾几乎要冲破听筒：
“林队，我儿子被绑了，地点晨曦花园幼儿园，立刻！调动你能调动的所有人手，设卡，排查，我要人，立刻给我人！”
“所有可疑车辆，全部给我扣下，放走一个，我唯你是问！”
电话一个接一个，指令一条比一条冷酷。
调动私人安保团队，悬赏，动用一切灰色地带的关系网……
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被他紧紧攥着手腕，站在那里，看着他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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