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桑宁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站在理工学院老校区门口，望着新闻里出现过的那栋红砖楼。向阳趴在她肩头熟睡，小手还紧紧攥着那块碎裂的电子表。
"女士，参观需要预约。"保安拦住她。
桑宁刚要开口，身后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门口，白发苍苍的许晏清拄着手杖快步走来。他的左眼戴着黑色眼罩，那道伤疤比电视上看起来更狰狞。
"让他们进来。"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这是我的客人。"
保安立刻退开。许晏清的目光落在向阳身上时，独眼里闪过一丝水光："他...多大了？"
"五岁零三个月。"桑宁轻声回答，"和他父亲离开时一样大。"
许晏清的手杖"嗒"地敲在大理石地面上："跟我来。"
老实验室保持着二十年前的原貌，只是设备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中央的环形装置被塑料布盖着，旁边摆着个老式搪瓷缸，上面印着"先进工作者"几个褪色的红字。
"喝点麦乳精吧。"许晏清从保温瓶倒出热气腾腾的饮料，"你小时候最爱喝的。"
桑宁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你长大的。"许晏清用颤抖的手推过搪瓷缸，"从1975年到2000年，整整二十五年。"
向阳突然醒了，看到许晏清也不怕生，反而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眼罩："疼吗？"
"早就不疼了。"许晏清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比不得你爸爸受的苦。"
他掀开环形装置上的塑料布，露出里面精密的零件组。桑宁一眼认出这就是升级版的时空定位器，只是少了核心部件。
"催化剂呢？"
许晏清从怀里掏出个小玻璃瓶，蓝色液体在夕阳下泛着微光："最后一滴，藏在当年建军给我的怀表里。"他苦笑着指了指眼罩，"为了保住它，我失去了这只眼睛。"
桑宁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那块碎裂的电子表："这个还能修好吗？"
许晏清接过电子表，手指抚过裂痕："不需要修。它己经完成了使命。"他按下表侧隐藏的按钮，表盘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储存器，"关键数据都在这里。"
"我们...还能见到建军吗？"桑宁声音发抖。
许晏清沉默地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是冷冻舱中的陆建军，他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像睡着了一样。
"他在北极圈的研究基地，处于时空冻结状态。"许晏清调出另一组数据，"理论上可以唤醒，但..."
"但是什么？"
"需要相同基因序列的活体作为媒介。"许晏清的目光落在向阳身上，"就像当年时空跳跃需要孩子当锚点。"
桑宁猛地抱紧向阳："不行！太危险了！"
"妈妈..."向阳突然仰起脸，"我想见爸爸。"
许晏清蹲下来平视孩子："可能会有点疼，怕不怕？"
向阳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生锈的铁皮小青蛙——1975年陆建军给他做的玩具："爸爸说，勇敢的孩子才能当英雄。"
桑宁的眼泪砸在搪瓷缸里，溅起小小的水花。麦乳精的甜香让她想起穿越第一夜，向阳省下半个窝头给她的情景。这个孩子，从来都比大人更勇敢。
"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上午十点。"许晏清看了看手表，"时空共振最强的时间点。"他递给桑宁一把钥匙，"家属楼303室，好好休息一晚。"
家属楼是上世纪的老建筑，303室却出奇地现代化。向阳在卧室里发现了个铁皮盒子，装满了手工制作的机械玩具——会跳的铁皮青蛙、能转圈的小汽车，每个底部都刻着"LYJ"三个字母。
"爸爸做的！"孩子兴奋地举着玩具跑来跑去。
桑宁打开衣柜，里面整齐挂着几件女式睡衣。抽屉里还有本相册，她颤抖着翻开——第一页是她和向阳在纺织厂幼儿园门口的合影，日期是1975年7月。可那时候，她明明没有拍过照片！
"许教授..."她拨通内线电话，"相册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那是建军冷冻前最后的要求——让不同时间线上的你们'存在'过。"
夜深人静，桑宁轻抚着向阳熟睡的小脸。OK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电子表碎片放在枕边，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窗外，一轮满月悬在实验楼顶端，像是某种无言的见证。
突然，电子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桑宁抓起来一看，裂开的屏幕上竟浮现出一行字：
"不要相信独眼人。"
她惊得差点把表摔在地上。这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桑宁同志？"是许晏清的声音，"我忘了给你们体温计。"
桑宁刚想开门，突然想起电子表的警告。她悄悄从猫眼往外看——许晏清站在门外，手里确实拿着体温计，但白大褂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不用了，孩子睡得正香。"她尽量让声音显得自然。
脚步声远去后，桑宁瘫坐在门边。她该相信谁？电子表的警告，还是二十五年如一日守护秘密的许晏清？
清晨，向阳自己穿好了衣服，正用彩笔在纸上画画。桑宁凑近一看，是三个手拉手的小人，背景有个奇怪的机器，和1975年那幅画一模一样。
"这是谁？"她指着中间的小人。
"爸爸、妈妈和我。"向阳指着画上的日期：2023年10月18日。
今天？！
实验室里，许晏清己经调试好了设备。环形装置中央放着冷冻舱的投影模型，旁边连着台像是核磁共振仪的机器。
"简单来说，我们会用阳阳的基因波动唤醒建军。"许晏清给向阳戴上特制头盔，"就像用正确的钥匙开锁。"
桑宁紧张地咬着嘴唇："会有危险吗？"
"理论上..."许晏清的话被警报声打断。监控屏幕显示，三辆黑色SUV正冲进校园！
"时空管理局！"许晏清脸色大变，"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迅速启动程序，冷冻舱的全息影像开始旋转。向阳被安置在特制座椅上，头盔上的指示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来不及等共振高峰了，现在就开始！"
桑宁按住他的手臂："电子表昨晚显示'不要相信独眼人'。"
许晏清猛地僵住，独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所以你怀疑我？"他一把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知道这是什么吗？时空管理局给改造人打的标记！我逃了二十三年，就为了今天！"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许晏清猛地按下启动键："没时间解释了！"
机器轰鸣起来，向阳的小脸皱成一团："妈妈，头疼..."
"坚持住，宝贝！"桑宁心如刀绞，却只能握紧孩子的手。
冷冻舱的投影突然实体化，透明舱盖下，陆建军的面容清晰可见。他看起来和当年离开时一模一样，连鬓角的白发都分毫不差。
"基因匹配度99.9%！"许晏清盯着仪表盘，"准备唤醒程序！"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炸开了！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冲进来，领头的举起某种射线枪："许晏清，你违反了《时空守则》第7条！"
许晏清挡在机器前："再给我三分钟！"
"立即终止程序！"黑衣人扣动扳机，一道蓝光击中许晏清的右肩，他踉跄着跪倒在地。
桑宁扑向控制台，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拦住。眼看程序就要中断，向阳突然摘下头盔："爸爸说...要这样..."
孩子将生锈的小铁青蛙扔向冷冻舱投影。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铁青蛙穿过投影的瞬间，实体舱室凭空出现，将黑衣人撞飞出去！
"时空具象化？！"许晏清艰难地爬起来，"这孩子竟然能..."
警报声戛然而止。冷冻舱缓缓开启，陆建军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实验室，首首落在向阳身上：
"钥匙..."
桑宁的眼泪夺眶而出。二十三年了，这个在时空中流浪的男人，终于回到了应有的位置。
黑衣人突然集体后退，领头的按住耳机："总部命令，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转眼间，实验室只剩下他们西人。陆建军虚弱地伸出手，向阳立刻扑进他怀里。许晏清靠着控制台坐下，肩头的伤口渗着血，却露出释然的笑容：
"闭环终于完成了..."
桑宁这才注意到，冷冻舱底部刻着一行小字：
"致2030年的我：记住，今天才是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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