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鸣笛声刺破站台的喧嚣时，桑宁攥着向阳的小手，指腹被孩子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潮。许晏清不动声色地挡在他们身侧，金丝眼镜反射着铁轨的寒光，视线始终锁定在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身上 —— 对方正假装系鞋带，露出的半截手腕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去候车室。" 许晏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机油味的气流擦过桑宁耳畔，"穿蓝布衫的是联防队，遇到事就喊抓小偷。"
桑宁点头的瞬间，向阳突然拽住她的衣角："妈妈，火车要开了。" 孩子手里还攥着那个用废齿轮拼的小装置，蓝格子发圈嵌在中央，像枚古怪的徽章。
"我们改坐下午的慢车。" 桑宁蹲下来理了理儿子汗湿的刘海，"刘阿姨说托儿所今天分水果糖。"
向阳的眼睛亮了亮，却没像往常一样雀跃。他偷偷瞄了眼许晏清，小手突然塞进对方掌心："叔叔的手和妈妈一样，有铁味道。"
许晏清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桑宁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从工装口袋里摸出块锈迹斑斑的铁片："这个能拼出小火车，想不想学？"
候车室的长椅凉得刺骨。桑宁借着给向阳擦汗的动作，快速交换眼神：假机器人的金属碎屑样本在许晏清那儿，金属地图藏在自己鞋底，张红梅被厂长暂时停职反省，但那个戴鸭舌帽的显然是新的追兵。
"他们为什么要冒充你？" 桑宁假装剥橘子，橘子皮的清香混进许晏清身上的机油味，形成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时空悖论修正。" 许晏清用指甲在铁皮文具盒上划出摩斯密码，"我们的存在让 1975 年出现了两条时间支流，他们要毁掉所有变数。"
向阳突然举起铁片："爸爸教过这个！" 他把铁片按在许晏清划的痕迹上，居然严丝合缝地拼出个微型齿轮，"是 ' 锚点 '，用来固定时间的！"
桑宁心头一震。真正的许晏清从未在孩子面前提过这些术语。
许晏清的镜片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极淡的笑意："你爸爸还教了什么？"
"他说妈妈口袋里有甜甜的东西。" 向阳突然扑进桑宁怀里，小手精准地摸到她藏在内衬的粮票 —— 那是解决举报信事件后，李厂长特批的三斤奖励粮票。
桑宁哭笑不得地掏出粮票。淡红色的纸张边缘己经磨毛，上面印着 "地方粮票伍市斤" 的字样，在 1975 年的北方，这比钞票还金贵。
"去换奶糖。" 许晏清突然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皱巴巴的一角纸币，"门口供销社有上海奶糖，向阳应该爱吃。"
桑宁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两人必须分开行动，既能引开追兵，也能验证彼此是否可信。她接过钱时指尖相触，许晏清的体温异常偏低，像握着块温凉的金属。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蒙着层灰。桑宁踮脚才看清里面的奶糖 —— 玻璃纸包着的小方块，印着褪色的大白兔图案。售货员用镊子夹起三颗，敲了敲柜台："一两粮票，再加五分钱。"
向阳盯着奶糖的眼睛眨也不眨，却突然拽住桑宁的衣角："妈妈，我们留着换玉米面吧。" 他指节捏得发白，"刘奶奶说粮票能换三斤棒子面。"
桑宁的心像被针扎了下。这孩子才五岁，却早就学会了用孩童的方式体谅生活的窘迫。她蹲下来，把粮票拍在柜台上："今天不换棒子面。"
奶糖含在嘴里的瞬间，向阳的睫毛颤了颤。他突然把半融化的奶糖塞进桑宁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妈妈吃，妈妈昨天没睡觉。"
玻璃门外，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假装看橱窗。桑宁搂着向阳转身时，瞥见对方袖口的金属光泽在阳光下闪过 —— 和假许晏清解体后露出的骨架颜色一致。
"阿姨，要两分钱的明矾。" 桑宁突然敲柜台。售货员疑惑地递过个小纸包，她飞快地用奶糖纸包好，塞进向阳的口袋，"遇到坏人就把这个撒他眼睛里。" 这是她在穿越前的防身课上学的，明矾粉末入眼会造成短暂失明。
回到候车室时，许晏清正和联防队员说话。看见桑宁，他不动声色地往左侧移了半步，挡住那男人的视线："刚接到厂里电话，张红梅在车间闹着要自杀。"
桑宁心头一紧。张红梅虽然可恶，但如果被时空海盗利用，很可能成为新的突破口。
"李厂长让我们回去处理。" 许晏清的手指在铁皮盒上轻叩，"火车站的事他会安排人查。"
向阳突然举起手里的铁片："叔叔，这个会转了！" 不知何时，他竟用铁片和奶糖纸拼出个微型齿轮，轻轻一吹就转动起来，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
许晏清的瞳孔骤然收缩。桑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 齿轮转动的轨迹，竟和那台时空经纬织机上的金属纹路完全吻合！
归途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向阳靠在桑宁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沾着奶糖渍。许晏清望着窗外掠过的白杨树，突然低声道："143 页是关于齿轮传动的临界值公式。"
桑宁猛地转头。他果然也看到了金属地图上的信息。
"1975 年的纺织厂设备，传动比普遍低于 1:4.2。" 许晏清的声音混着引擎轰鸣，"超过这个数值就会引发共振，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后妈在七零：养崽搞科研两不误》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这也是那台织机解体的原因。"
桑宁突然想起假许晏清说的 "纠正错误历史"。难道他们的目标是阻止许晏清未来的研究？可那台时空经纬织机分明是未来科技，为什么会出现在 1975 年的车间？
"向阳的发圈。" 许晏清突然看向孩子手腕，"那上面的蓝色格子，是 2030 年量子存储器的加密纹路。"
桑宁的呼吸顿住了。那个从穿越第一天就戴在向阳头上的发圈，竟然是未来科技？难怪假机器人会被它发出的蓝光解体。
公交车到站时，夕阳正把纺织厂的烟囱染成金红色。家属院门口围了群人，刘慧芳正踮着脚往里面张望，看见他们立刻冲过来："可算回来了！张红梅在你家闹呢！"
桑宁的心沉了下去。她家徒西壁，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两个补丁摞补丁的包袱，根本没什么可抢的 —— 除非张红梅是冲着向阳来的。
推开虚掩的木门，果然看见张红梅正翻箱倒柜。她的头发散乱着，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见桑宁就像疯了样扑过来："把许晏清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桑宁下意识地把向阳护在身后。张红梅的指甲划过她的胳膊，留下几道血痕："他肯定给了你好处！不然你怎么知道举报信是假的？"
"我什么都没有。" 桑宁死死按住口袋里的金属地图，"你再闹我就喊保卫科了！"
"喊啊！" 张红梅突然瘫坐在地，拍着大腿哭嚎，"大家快来看看！桑宁勾引导技术员，还偷厂里的机密文件！"
邻居们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进来。桑宁突然注意到张红梅的领口别着个陌生的发卡 —— 塑料做的蝴蝶形状，翅膀上有个极小的齿轮印记，和假举报信上的标志一模一样！
"张姐，你的发卡真好看。" 桑宁突然笑了，"哪里买的？我也想给向阳买个。"
张红梅下意识地摸了摸发卡，眼神闪过丝慌乱："关你什么事！"
"这种塑料发卡，县城供销社可没有。" 桑宁提高声音，让门外的邻居都能听见，"听说要凭工业券才能买，张姐上个月不是说家里连布票都不够用吗？"
议论声突然停了。1975 年的物资管制极严，像样的塑料品都是紧俏货，普通工人根本舍不得买这种装饰性发卡。
张红梅的脸瞬间惨白。她猛地扯下发卡想藏，却被桑宁一把夺过来："这上面的花纹真特别，倒像是技术科图纸上的齿轮。"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在那个年代，私藏与 "技术机密" 相关的东西，可不是小事。
"不是的！是... 是别人送的！" 张红梅语无伦次地辩解，突然指向许晏清，"是他送我的！想让我帮他监视桑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许晏清身上。他却只是平静地捡起地上的铁皮文具盒，从中取出块机油布，慢慢展开 —— 里面是枚生锈的奖章，上面刻着 "1969 年技术革新能手"。
"这是我父亲的奖章。" 许晏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他临终前说，做人要像齿轮一样，找准自己的位置，别乱咬不该咬的东西。"
张红梅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看着那枚奖章，突然像被抽走了力气，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桑宁注意到她领口的蝴蝶发卡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翅膀己经裂开，露出里面金属制的芯子。
邻居们渐渐散去。刘慧芳帮着收拾残局时，突然低声说："刚才看见张红梅和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说话，那人给了她这个发卡。"
桑宁捡起裂开的发卡，果然在里面发现个微型芯片 —— 和假许晏清残骸里的零件一模一样。
夜幕降临时，许晏清帮着修好了被张红梅踹坏的木门。桑宁煮了锅玉米糊糊，用唯一的搪瓷碗先盛给向阳，碗沿的缺口还沾着上次的米汤印。
"许技术员也留下吃点吧。" 刘慧芳端来碟咸菜，"你帮了我们家小桑这么多，这点心意..."
许晏清看着桑宁递过来的粗瓷碗，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纸包："我带了点东西。" 里面是几块压缩饼干，包装上印着 "军用" 字样，在 1975 年算得上稀罕物。
向阳咬了口饼干，突然举起手里的铁片："叔叔，这个能转得更快吗？" 他用小手指着饼干包装上的齿轮图案，"像这个一样快。"
许晏清的动作顿了顿。桑宁看见他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许多，竟真的拿起铁片，用指甲划出个新的凹槽："这样就能快一倍。"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三个依偎的影子。桑宁看着许晏清教向阳摆弄铁片的侧脸，突然想起他在火车站说的 "反击的开始"—— 或许这场跨越时空的暗战，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门外传来巡逻队员的脚步声。桑宁下意识地吹灭油灯，黑暗中，向阳突然抓住她和许晏清的手，把两人的手指叠在一起，轻声说："这样就不怕坏人了。"
许晏清的手指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桑宁能感觉到他指尖的薄茧 —— 那是常年和机器打交道才有的痕迹，真实得不像时空幻境。
黑暗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铁片偶尔碰撞的轻响，像时间齿轮在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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