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站在财务科门口，指尖着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许晏清那句话像根刺扎在她心里——"不像是在国内学的"。在这个特殊年代，任何与"海外"沾边的嫌疑都足以毁掉一个人。
"桑宁同志，进来吧。"会计老李从窗口探出头，花白眉毛下的眼睛透着精明。
财务科弥漫着劣质烟草和墨水的气味。老李从保险柜取出牛皮纸信封："这是剩下的五十元抚恤金，厂长特批今天发放。"他压低声音，"你婆家那边......"
"我知道。"桑宁接过信封，触到里面硬挺的纸币，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这笔钱至少能保证向阳半年不挨饿。
信封里除了一张五十元整钞，还有三张工业券和三十元奖金。桑宁手指微颤——八十元相当于她三个月工资！
"当面点清。"老李递过登记簿，"在这里签字。"
桑宁刚签完，财务科的门突然被撞开。陆小兰带着两个戴红袖标的人闯进来："我们是街道办的，有人举报桑宁私藏违禁品！"
桑宁心头一紧，下意识把信封往怀里藏。陆小兰一把抢过信封抖出钱票："大家看看！普通工人哪来这么多钱？肯定是投机倒把！"
"胡说！"桑宁声音发抖，"这是厂长特批的抚恤金和奖金！"
"奖金？"陆小兰尖笑，"就凭你小学文化能拿技术奖金？肯定是偷厂里东西去黑市卖！"
戴红袖标的高个子掏出笔记本："桑宁同志，请配合调查。"
老李急忙解释："钱确实是我刚发的，有账可查......"
"李会计，"矮个子冷冷打断，"包庇也要担责。"
桑宁看着陆小兰得意的表情，突然明白这是个圈套。她强迫自己冷静："我可以配合调查，但请让我先去托儿所接孩子。"
"不行！"陆小兰厉声打断，"谁知道你会不会跑？"她转向工作人员，"我建议立刻搜查她家！"
桑宁脑子嗡的一声。家里炕洞还藏着十斤全国粮票和布票——这年代足够定个"投机倒把"的罪名！
"走吧。"高个子拽住她胳膊。
就在这时，财务科的门再次打开。许晏清站在门口，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他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出什么事了？"
陆小兰抢先道："许技术员，我们在处理违规问题！"
许晏清推了推眼镜："桑宁同志参与重点技术项目，有问题可以向厂里反映。"他从公文包取出文件，"这是上级部门的调令。"
工作人员看过文件，态度立刻变了。陆小兰见状，突然抢过那张五十元钞票撕成两半！
财务科一片死寂。老李倒吸冷气："这、这可是......"
许晏清眼神骤冷："破坏货币流通是违法行为。"
两个工作人员立刻和陆小兰拉开距离。高个子正色道："这位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看着陆小兰被带走，桑宁双腿发软。许晏清不动声色扶住她："钱可以粘起来去银行换。"
老李小心包好残币："我开证明，你去人民银行就能换新。"
桑宁转向许晏清："那份文件......"
"应急之策。"许晏清压低声音，"但你婆家不会罢休，最好尽快转移家里的东西。"
桑宁心头一跳——他怎会知道家里藏了东西？
许晏清离开时，桑宁注意到他左手腕上的银色手表——表盘logo让她呼吸一滞。那分明是这个年代不可能出现的卡西欧电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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