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打算？
苏嫣然玉手颤抖，毛笔在砚台边沿轻磕了一下，停在半空。
墨滴悬而未落，最终还是随着主人的迟疑，又落回了砚池之中。
书房内，除了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便再无声响。
苏嫣然不知林远问自己将来有何打算，是何用意。
她原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待陪伴林远考完科举，等他金榜题名，去往稷下求学之后，自己便算是完成了对林家最后的承诺。
到那时，她会拿着这些年积攒下的一点体己钱，离开这个伤心的小县城。
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开个小小的画馆。
或是找个营生，安安稳稳地开始新的生活。
再或许，若是缘分到了，再寻一个老实本分的良人。
重组家室，生儿育女，就此了却余生。
可那都是以前的想法了。
自从与林远的关系有了那层实质的进展后，她早己将那些旧时打算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心，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牢牢地拴在了这个名义上的“儿子”身上。
此刻林远冷不丁旧事重提，让她的一颗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科考在即，前途己定。
自己这个“晚娘”便成了累赘，想要赶自己走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嫣然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情感上的万分不舍与被抛弃的恐慌交织在一起，让她捏着毛笔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林远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哪里还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他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不显。
只是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沉默。
“晚娘，你若还没想好，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苏嫣然闻言，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
她正好想借此机会，探一探林远的真实心意。
林远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拉起她放在桌案上那只微凉的手，将它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等我科考之后，你跟我一起去稷下吧。”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到了稷下，天大地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画技这么好，可以去那些大户人家里寻个教习的差事，既轻省又体面。若是不想受人管束，咱们就自己开一间画坊，我出钱，你当掌柜。再或者，你若是喜欢，我便陪你游遍名山大川，看尽西时风光，你只管写生作画，不必再为生计发愁，更不必再事事以我为中心。”
他为她描绘着一幅幅美好的未来图景。
每一句话。
都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了苏嫣然心中的阴霾。
苏嫣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从林远清澈的眼眸中，她看不到半分敷衍。
她明白，他不是在赶她走，而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她的将来做打算。
是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归宿，一个全新的、真正属于他们二人的家。
心中那块最大的石头轰然落地，巨大的安心感与感动涌上心头。
苏嫣然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她连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唇边却绽开一抹释怀的笑意。
“好。”
她温顺地应道，“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然而，话音刚落。
苏嫣然却忽然话锋一转，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美眸，俏皮地看着林远。
“不过，要想实现你说的这些美好未来，可是有前提的。”
她学着林远方才的语气，用他的逻辑反过来激励他：“你必须在这次的科考中考取功名，至少也要中个秀才！否则，你我二人便只能困在这偏远的小县城里，守着这小院子，过着清贫日子。到时候，别说游山玩水，怕是连开画坊的本钱都没有了。”
“哈哈哈！”
林远被苏嫣然这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逗得朗声大笑。
他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眼中满是自信的光彩。
“放心吧，晚娘。区区一个秀才功名，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就安安心心地收拾行囊，等着跟我一同去稷下享福便是！”
苏嫣然见他如此自信，心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好奇地问道：“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心中己经有了目标？”
“那是自然。”
林远得意地一挑眉，“我的目标，可是稷下书屋里最有名的翰林丹青院！”
翰林丹青院？
苏嫣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那可是所有习画学子心中的最高殿堂，录取条件之苛刻，堪称百里挑一。
她望着林远，美眸中流露出鼓励的神色，言语间却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丹青院自然是极好的，只是……那里头的先生们眼光都高得很，极难考取。小远你……平日里还需多加温习功课，不可懈怠才是。”
她的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确：以你目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业水平，想考丹青院，恐怕还差得远呢。
林远心中暗道，晚娘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啊。
不过他也懒得解释，自己身怀系统，早己非吴下阿蒙，又岂是那些寻常的寒窗苦读学子可以比拟的？
他暗下决心，多说无益。
待到放榜之日，定要让晚娘。
让所有瞧不起自己的人，都大吃一惊！
......
这一夜，林远与苏嫣然定下了未来的约定，心中畅快，睡得格外安稳。
他却不知，就在这寂静的夜里。
有两位女子，正为了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
城南的另一处宅院里。
杨青青在巨大的浴桶中泡了许久，热水几乎都快凉透了。
这才从那种腿脚发软、浑身无力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她换上一身轻薄的寝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只觉得心头有一团莫名的邪火在熊熊燃烧。
烧得她口干舌燥，心神不宁。
因为杨青青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不受控制地闪回着望月楼客栈里的画面。
那个男人懒洋洋地靠在床头。
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下达着一个又一个荒唐的指令。
而自己，就像失了魂一样。
脸面都不要了，一味地听从他的指示。
那些画面，一帧帧，一幕幕。
在她的脑中反复播放，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上一刻。
“唔……”
杨青青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羞耻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可身体的反应，却比理智更加诚实。
那被开发过的丰鱼身子。
此刻竟因为这些回忆，而变得愈发燥热。
她想起林远那张年轻又带着坏笑的脸.
想起他塞银票时指尖触碰肌肤的冰凉，想起他最后离开时那玩味的眼神……
羞耻、屈辱、刺激、兴奋，还有对金钱的渴望……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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