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怡将那枚吊坠取出。
小心翼翼地置于一个铺着红色锦缎的盒中，推至林远面前。
她的动作轻柔，指尖如葱白。
与那温润的翠玉相互映衬，更添了几分赏心悦目的雅致。
“公子请看。”
林远并未立即伸手，只是垂眸细细打量。
这吊坠确实精巧，银链细而不弱，玉石色泽纯正。
雕工更是内敛，透着一股低调的贵气。
“此物甚好。”
林远点了点头，目光从玉坠上移开。
落在了叶芷怡那张带着浅笑的脸上，“我准备买来，送给我的心上人。”
叶芷怡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她上下打量着林远，见他虽然衣着朴素，但眉目清朗，气质干净，心中便己勾勒出一个画面。
少年书生，情窦初开。
心上人想必也是个与他年岁相仿的豆蔻少女。
想到此处，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带着几分生意人特有的善意与精明。
“公子有心了。”
她柔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只是……这枚‘锁心玉’玉质温厚，寓意虽好，但款式略显沉稳。若是送给十几岁的少女，怕是会显得老气了些，压不住这玉的韵味。”
说着，她纤手一指柜台另一侧，“公子不如看看那几款素银簪子，或是那对蝴蝶耳坠？样子新巧，价格也便宜许多，最是适合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家佩戴，既显心意，又不会让对方觉得礼物太过贵重而不敢收下。”
她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是推荐了其他商品，又不动声色地为林远找了个台阶下。
在她看来，眼前这少年郎多半是囊中羞涩。
看中了贵的东西却买不起，硬着头皮死撑罢了。
她这么说，是给他一个体面。
林远心中跟明镜似的，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非但不恼，反而觉得这女掌柜颇为有趣。
心思玲珑，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他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掌柜的好意，学生心领了。”
他依旧是一副谦和有礼的读书人模样，说出的话却让叶芷怡微微一愣。
“只是我那位心上人，并非豆蔻年华的少女。”
林远的目光清澈，带着一丝追忆的温柔，缓缓道：“她年岁稍长，性子温婉，平日里操持家务，颇为辛劳。那些过于活泼新巧的首饰，反倒不衬她的气质。唯有这枚玉坠，沉稳雅致，正与她相得益彰。”
叶芷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有些意外。
林远看着她，似乎觉得说得还不够清楚。
便又补上了一句，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
“算起来，她的年纪嘛……与掌柜的，倒是相仿。”
轰！
叶芷怡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与我相仿？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心上人却是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妇人？
她脑中瞬间闪过县城里那些不堪的流言蜚语——某某富家的年轻寡妇，守不住寂寞，在外面豢养面首；
某某商贾常年在外，家里的娇妻便与年轻的伙计勾搭成奸……
一幕幕香艳又禁忌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翻腾。
再联想到这少年初见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带着侵略性的灼热目光……
难道他……
一股热气猛地从心底窜起，首冲脸颊。
叶芷怡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那抹绯红迅速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又染上了雪白的脖颈。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些什么，可迎上林远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话到了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心中所有慌乱不堪的想法。
“原……原来如此……”
叶芷怡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不敢再与林远对视，手指无意识地在柜台上轻轻敲了敲。
“那……那这枚‘锁心玉’，确实……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的话说得有些磕磕巴巴，平日里那份从容自若，此刻己荡然无存。
林远见她这副又羞又乱的模样，心中大感快意，也不再逗她。
“就它了，劳烦掌柜的包起来。”
他干脆利落地拍板，那份果决，完全不像是一个需要为几十两银子而犹豫的穷书生。
叶芷怡定了定神，强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正准备取过锦盒打包。
却又听林远慢悠悠地开了口，他的目光在铺子里的其他首饰上扫过，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闲逛一般随意。
“掌柜的这店里，可还有其他别致些的物件？若是有合眼缘的，我便一并购入，也省得再跑一趟。”
此话一出，叶芷怡手上的动作彻底僵住。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远。
一并……购入？
这少年，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是被人豢养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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