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断桥
李诚的脸，垮了下来。
汽油。
柴油。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他们抢了一头威风凛凛的钢铁巨兽。
但这头巨兽，马上就要因为肚子饿，趴窝了。
驾驶台上的燃油指示灯，己经变成了最刺眼的红色。
它在疯狂地闪烁，像一颗催命的心脏。
“看地图！”
“找最近的加油站，或者停车场，任何可能有柴油的地方！”
西门刁的声音，冷静得像冰。
林薇立刻展开了那张缴获来的地图。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快速地移动着。
“找到了！”
“前面三公里，有一个大型的跨海服务区！”
“那里肯定有柴油！”
李诚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一脚油门，驾驶着这台装甲车，朝着地图上指示的方向，冲了过去。
三公里的路，很快就到了。
他们看到了一座雄伟的、横跨在海湾之上的巨大桥梁。
服务区，就在桥的另一头。
他们驾驶着装甲车，冲上了引桥。
然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他们的心脏，也跟着停住了。
桥。
断了。
就在桥梁的最中间，一个超过一百米宽的巨大豁口，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切断了所有的去路。
扭曲的钢筋，破碎的混凝土块，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恐怖的灾难。
“操……”
李诚的嘴里，只吐出了这一个字。
他下意识地，就想挂倒挡，退回去。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巨响，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他们刚刚开上来的那段引桥。
因为无法承受装甲车的重量，和长年累月的失修。
塌了。
无数的混凝土块，像下饺子一样，掉进了下面的海里。
现在，他们被困住了。
前面，是深渊。
后面，也是深渊。
他们被困在了这座巨大断桥上的一段“孤岛”上。
进退无路。
更糟糕的是。
装甲车的轰鸣声，和桥梁坍塌的巨响，惊醒了这座桥上，那些沉睡的“居民”。
一辆辆废弃的汽车里，车门被推开。
一个个僵硬的、腐烂的身影，从车里，走了出来。
它们转过头。
用那双没有瞳孔的、灰白色的眼睛，看向了西门刁他们这三个唯一的活物。
它们被吸引了过来。
西面八方。
密密麻麻。
“我们被包围了。”
林薇的声音，有些发干。
李诚的脸上，己经看不到一丝血色。
“怎么办？”
“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死定了！”
西门刁没有理会他的哀嚎。
他的目光，像鹰一样，快速地扫视着整个“孤岛”。
他在寻找一条路。
一条不存在的路。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辆半个车身己经悬在断桥边缘的、巨大的平板运输车上。
那辆车很长，至少有二十米。
一个疯狂的、只有疯子才能想出来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转过头，看着几乎要崩溃的李诚。
他平静地问。
“胖子，你觉得，我们这辆车的马力，能不能把那辆卡车，推下去？”
李诚愣住了。
“刁哥，你……你说什么？”
“推下去？”
“推下去我们不就更没路了！”
西门刁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疯狂的弧度。
“谁说没路了？”
“我们自己，搭一座出来。”
他指着那辆摇摇欲坠的平板卡车，又指了指下面一层，那些还没有完全断裂的、支撑桥面的钢结构横梁。
“用我们的车，把那辆平板卡车，从这里，推下去。”
“让它的一头，掉下去，卡在下面那层横梁上。”
“另一头，还留在这层桥面上。”
“像个跷跷板。”
“那就是我们通往对面的……桥。”
李诚听完了他的计划。
他觉得，西门刁一定是疯了。
但他看着西门刁那双充满了自信和疯狂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也只能跟着一起疯。
“干了！”
李诚的眼中，也冒出了红光。
他重新坐回了驾驶座。
林薇则打开了装甲车的顶部舱门，探出半个身子，用步枪，开始对那些越走越近的丧尸，进行精准的点射。
西门刁跳下了车。
他捡起一根粗大的钢筋，像清理垃圾一样，将挡在路上的几辆废弃小轿车，一一扫开。
一只速度极快的、像猫一样的变异丧尸，从一辆公交车顶上，扑向了他。
西门刁不闪不避。
他侧身，让过要害。
任由那只丧尸的爪子，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白印。
然后，他一拳，打爆了那只丧-尸的头。
一股新的、关于“平衡”的感觉，融入了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算站在一根钢丝上，也能跑得飞快。
【平衡感强化】！
“胖子！就是现在！撞！”
西门刁吼道。
李诚一脚油门踩到底。
装甲车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狠狠地，撞在了那辆平板运输车的尾部。
“吱嘎——！”
刺耳的、金属扭曲的声音响起。
巨大的平板车，被撞得，向前挪动了半米。
那些丧尸，离他们己经不到二十米了。
“再来！”
李诚挂倒挡，后退，然后再次，狠狠地撞了上去！
“轰！”
这一次，平板车的大半个车身，都滑出了断桥的边缘。
它像一个喝醉了酒的巨人，摇摇欲坠。
只剩下最后一点连接，还卡在桥面上。
“最后一下！”
西门刁吼出了声。
装甲车，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它用尽了最后的一点柴油，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巨大的平板运输车，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支撑。
它向着深渊，坠落了下去。
车厢里，李诚和林薇，都闭上了眼睛。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在金属上的巨响，从深渊下方传来。
他们睁开眼。
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辆巨大的平板车，并没有掉进海里。
它的一端，奇迹般地，死死地，卡在了下面一层粗大的钢结构横梁上。
而它的另一端，则以一个巨大的斜角，还搭在这边的桥面上。
一座由扭曲的钢铁组成的、通往对面的、简陋到极点的“桥”。
被他们，硬生生地，制造了出来。
丧尸，己经涌到了他们的车前。
“下车！”
西门刁吼道。
三人立刻从己经熄火的装-甲车里，跳了出来。
他们站在断桥的边缘。
看着脚下那座至少有六十度斜角的、在海风中微微晃动的、由废铁组成的“桥”。
下面，是上百米高的、翻滚着浪涛的深渊。
林薇的脸色，有些发白。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西门刁，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先过，还是我先过？掉下去了，可没人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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