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使者，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块玻璃，感受着那冰冷的、锋利的触感。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魔鬼般的男人，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我说……”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变得嘶哑。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西门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红土镇在哪里？”
“大牧师是谁？”
“你们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人？”
使者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西门刁手中的玻璃碎片轻轻地向下一压，一道细细的血痕出现在了使者的脖子上。
“啊！”
使者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红土镇……就在那座唱歌的灯塔岛的……背面，是一个废弃的采矿小镇。”
“我们……我们组织里的人都叫它‘圣地’。”
“大牧师……我们都叫他大牧师，没人知道他的真名。”
“他……他就是‘圣地’的最高领袖，是‘神’旨意的唯一传达者。”
“至于我们有多少人……”
使者的脸上露出了恐惧和崇拜混合的复杂神情。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很多，很多……”
“光是像我这样的‘使者’，负责巡视各个‘祭坛’的，就有几十个。”
“而在‘圣地’里，还有负责战斗的‘圣殿骑士’，负责后勤的‘仆从’，还有像蛇哥这样负责管理外围据点的‘管理者’……”
“我们所有人都是大牧师最虔诚的信徒。”
“我们都相信，是‘尸神’带来了这场天灾，清洗着这个污秽的世界。”
“而我们是被‘神’选中的最后的幸存者，只要我们虔诚地供奉着‘神’的子嗣（那些海里的怪物），我们就能在末世里获得永生。”
他的话证实了西门刁之前的猜测：这是一个组织严密、等级分明，并且有着一套完整而疯狂的歪理邪说的庞大邪教组织。
西门刁继续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们是怎么确认‘神’是否还活着的？又是怎么知道要换一个新的‘神’？”
使者看了一眼那头【幽光海蛇】的尸体，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每一个‘祭坛’都和‘圣地’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我们称之为‘神之回响’。”
“每一个‘神’在被供奉的时候，它的生命信息都会通过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传递回‘圣地’的‘神殿’。”
“在神殿里，有一块巨大的‘神石’，每一个‘神’都对应着神石上的一点光芒。”
“光芒亮着，就代表‘神’还活着；光芒如果熄灭了……”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就代表‘神’陨落了。”
“大牧师就会立刻知道，然后他会根据‘神’陨落的位置，派遣出离那里最近的‘使者’前去调查。”
“如果我们发现‘旧神’死了，但是有更强大的‘新神’占据了祭坛，我们就需要将‘新神’的生命信息（比如它的血液或者组织样本）带回去，让大牧师举行仪式，将‘新神’重新登录到‘神石’上，完成‘神’的交替。”
西门刁终于完全明白了。
他看着那具【幽光海蛇】的尸体，又看了看自己那根沾满了蓝色血液的“权杖”，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现在手里拿着的，就是通往那个“圣地”的唯一投名状。
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是怎么从海里来到这里的？”
使者指了指那个巨大的排水管道。
“这条管道在水下还有一个秘密的入口，只有我们知道那个入口的位置。”
“我们有小型的潜水推进器，可以很轻松地从那里进来。”
西门刁点了点头，他想知道的都己经知道了，这个使者己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
他举起了手中的玻璃碎片。
那个使者看着西门刁那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他发出了最后的恶毒诅咒。
“你这个魔鬼！你杀了我们，大牧师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他会找到你，然后把你做成最痛苦的祭品，献给新的神！”
“噗嗤。”
诅咒戛然而止。
西门刁站起身，将那块沾满了三个人血液的玻璃碎片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他转过身看着李诚和林薇。
“胖子，把那个还活着的也处理掉。”
“林薇，把这个地下室里所有和火焰标记有关的符号全部用油漆盖掉。”
“我们要把这里伪装成一个刚刚被我们占领的普通幸存者据点。”
李诚和林薇立刻开始行动。
西门刁则走到那具【幽光海蛇】的尸体旁，用一个从医疗箱里找到的无菌采样瓶，小心翼翼地装了满满一瓶那蓝色的、还在微微发光的剧毒血液。
然后，他又从那根被他当做“权杖”的简陋长矛上，掰下来一小块沾满了血液的铁锈，将这两样东西都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了那个被他当做“诱饵”和“清道夫”的便利店幸存者的尸体旁，从尸体的口袋里翻出了一个东西——一个被捏得变了形的空香烟盒。
他打开烟盒看了一眼，里面没有烟，只有一张被仔细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纸条上用铅笔画着一幅极其潦草的简易地图，地图的终点画着一个小小的房子，房子的旁边写着两个充满了思念和爱意的字：“老婆”。
西门刁看着这张纸条，沉默了很久，最终将纸条和那个空香烟盒一起放回了尸体的口袋里。
他转过身，看着己经将一切都处理干净的李诚和林薇。
天己经快亮了，第一缕晨光从断桥的豁口处照射了进来。
西门刁看着东方那座还在唱着诡异童谣的灯塔岛的方向，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而充满期待的笑容。
他对着自己的两个——也是仅有的两个同伴，下达了他们在这个据点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行动指令：
“我们不去红土镇。”
“我们先去那个唱歌的灯塔，把那个该死的录音机给它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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