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光把镜子塞回公文包时，鞋面上那块冻豆腐正缓缓化开，酸臭味混着冷气往鼻子里钻。他低头看了眼，霜纹还没完全消，但“闭嘴”俩字己经歪成波浪线，像被水泡过。他没踢开，反而用脚尖轻轻一拨，让豆腐转了个向，正对着通风口——那里飘出的白雾最近总在拐弯，像是被人用气流偷偷画符。
手机震了三下，行政部群聊弹出消息：【紧急通知：十点整董事会，议题——Q3财报异常波动】。
他没回，只把包拉链又拉紧了半寸。锁骨那块疤又开始发烫，不是疼，是胀，像有股气在里面打转。他深吸一口气，想说句“知道了”，结果喉咙一紧，冒出来的还是那调调：“行了老铁，搁这儿演财务危机呢？”
话音落地，洗手池的水龙头“咔”地结了层冰，水流断了。
他盯着那截冰柱，忽然笑了。抬手一拍镜面，寒气顺着掌心蔓延，镜上浮出细密冰纹，走势和父亲缝纫机图纸上的某段回路一模一样。他指尖顺着纹路划过去，冰线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这不是失控，是通了。
会议室门开前，他顺手把冻豆腐捡起来，塞进次元袋。袋子“嗷”一嗓子，像被烫到，但他没管。推门进去时，投影屏上的K线正往下砸，红得刺眼。
“顾主管，解释一下，为什么系统显示你部门上季度营收虚增37%？”财务总监把平板推过来，屏幕上一堆数据，标红的字段像在流血。
顾辰光没接，走到自己位置坐下，把公文包放在腿上。他没看数据，而是盯着那根投影光束，慢悠悠开了口：“这数，假得跟腊月穿短裤似的。”
话音落，空气里水汽一凝，一道薄薄水幕凭空浮现，把屏幕内容映成三维模型。董事们愣住，有人抬头看天花板——没漏水。
他抬手，食指轻点。一滴水珠从水幕中分离，首首砸在“营收增长曲线”的某个节点上。模型“咔”地裂开，露出底层代码的篡改痕迹，一串加密指令正在自动刷新。
“这儿，”他指了指，“埋了自毁程序，三分钟后全盘覆盖。你们要等，现在就能看它怎么删干净。”
会议室静了三秒。
董事长咳嗽一声：“技术部查不到这个层级的后台操作，你是怎么……”
“我咋知道的？”顾辰光咧嘴一笑，虎牙露出来，“我耳朵灵呗。这玩意儿改数据，跟半夜偷WiFi似的，动静大着呢。”
没人笑。但有人开始低头翻记录。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搭在咖啡杯上。杯里水汽缓缓升起，在空中凝成一行小字：【IP溯源：开曼群岛-灵枢阁-镜像服务器】。
财务总监猛地抬头：“这不可能！我们防火墙是量子加密的！”
“量子也防不住东北话。”顾辰光把杯子放下，水汽散了，“你家AI能算K线，算不了我这张嘴。”
门在这时被推开一条缝，一张便签从底下塞进来，滑到沈薇脚边。她弯腰捡起，展开，上面是一串Excel函数，结尾嵌着个二维码。她没扫，指尖在杯沿敲了五下：短、短、长、短、停。
五分钟后，她电脑弹出一条匿名交易流图谱，显示有笔二十亿的做空资金正通过离岸账户层层转移，时间节点和董事会召开完全同步。她点开其中一条分支，放大，资金流在凌晨3:17出现规律性波动，间隔49秒，像心跳。
她冷笑，打开Excel，新建表格，把那串语音波形导入，叠加在资金流图上。两条曲线一重合，峰值完全对齐。
“语言共振……你拿异能当交易信号？”她低声说，手指敲下回车，自动生成一份“反向抛售预测模型”。
她摘下玉佩，贴在键盘上。屏幕一闪，PPT界面弹出，她快速做了一页幻灯：标题是“灵枢阁资金池流动性危机”，背景用了深红渐变，像是血在扩散。她把这页保存为PDF，命名“绝密-内部预警”，上传到修真暗网，ID“凌晨三点的布洛芬”自动署名。
三分钟后，系统提示：【文件被十七个异能组织转发，做空联盟响应率82%】。
她合上电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杯沿PS液化笔的痕迹还在，她用指甲轻轻一刮，结界无声展开，办公室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灯瞬间熄灭。
董事会还没散。
顾辰光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下轻轻敲着节奏。他没再说话，但每次敲击，地板缝隙就结出一点霜花，像是在用身体打摩斯密码。突然，他指尖一顿。
不对。
他抬头看空调出风口——那里飘出的雾太匀了，不是冷凝水，是灵力雾化。而且，走廊感应灯开始频闪，像在接收某种信号。
他猛地起身：“系统被人远程注入了灵力过载程序，服务器要炸。”
没人信。
首到B2传来一声闷响，整层楼震了一下，天花板开始往下掉冰渣。
“安保系统己经判定为异能事故，正在封锁楼层。”有人喊。
门“咔”地锁死，红灯亮起。
顾辰光被堵在茶水间，沈薇也刚从设计部赶过来，两人隔着吧台对视一眼。次元袋突然一抖，吐出一盒冻豆腐，啪地砸在地面。豆腐表面霜纹清晰，写着：“别念咒，用气。”
他盯着那行字，忽然懂了。
父亲说的“意到水到”，不是靠嘴，是靠“意”。语言是引子，念头才是钥匙。
他闭眼，不再说话。
体内那股冷流从锁骨出发，顺着经络往下压，指尖发麻，但没结冰。他抬起手，轻轻点在咖啡机出水口。
水流涌出，没落地，而是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注入沈薇的美式杯中。水面晃了晃，竟浮现出实时K线图——股价正在回升，红线从谷底爬起。
沈薇没动，只是用PS液化笔在杯沿一点。结界展开，冰雾退散，走廊灯光恢复正常。
“你这回没喷冰刺？”她问。
“喷啥，我这叫精准投放。”他睁眼，笑了下，“再说了，现在我一张嘴，公司股价就得跳水，谁敢让我说话？”
她也笑了，右脸梨涡比左边深那么一点。
就在这时，他锁骨那块疤突然一烫，不是冷流，是灼热，像有金线在里面烧。他低头，衬衫领口下，那道月牙形伤疤边缘闪过一丝金纹，转瞬即逝。
沈薇看见了。
她没问，只是把咖啡杯往他面前推了推。杯底水渍还没干，沉淀出三个篆字：灵枢阁。
他伸手去拿杯子，指尖刚碰到杯壁，走廊尽头的空调出风口突然“咔”地喷出一股黑雾，雾中隐约有符文在转。
他抬手，水珠凝成盾牌，挡在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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