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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决策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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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阿雅的全息投影激动地挥舞着虚拟手臂,像素构成的脸上满是急切。

“能源!可能是取之不尽的清洁能源!看看我们营地的供电,每天提心吊胆!还有信息!如果真是数据库,里面可能有解决土壤污染的技术!

修复生态的方案!甚至…甚至可能是爸…林博士留下的关于‘人择之火’、关于如何真正对抗焦土的答案!”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电流干扰而变得尖锐,“我们不能错过!绝对不能!”

“机会?”丹尼尔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打破了阿雅营造的热切氛围。

他站首身体,双手抱胸,那条冰冷的机械义肢在冷光下反射着无情的金属光泽。

他目光如刀,扫过沙盘上那代表300米深度的数字、代表塌方风险的深红旋涡、代表高辐射的刺眼符号、代表未知怪物的暗红光团,最后定格在那些骷髅头标记上。

“三百米深,烂得像筛子的屏蔽层?下去不是探索,是玩命!是拿所有人的命去填一个无底洞!”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辐射会无声无息地融化你的内脏,塌方会在瞬间把你压成肉泥,天知道下面藏着什么鬼东西在等着开饭。

还有那些老古董杀人机器…收益或许很大,但赌注呢?是整个‘新芽’最精锐的力量,甚至可能是整个营地的未来!”

他越说越激动,下意识地用右手狠狠捏了一下左腕义肢与血肉连接的关节处,仿佛那里传来的幻痛加剧了他的忧虑,金属指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看向林烬,眼神锐利:“头儿,这赌局,太险了。”

“值得。”

两个字,如同两块花岗岩碰撞,干脆、沉重、毫无回旋余地。

雷烈的声音从门口的阴影里传来。他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态,目光并未离开帐篷唯一的入口,仿佛外界的威胁远比内部的争论更值得警惕。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绝对信念:“新芽需要它。能源,知识,力量。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多人活下去。”

他顿了一下,目光终于转向林烬的背影,那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随时赴死的决绝,“我开路。”

沈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光芒在狂热与极致的谨慎之间激烈闪烁、拉锯。

“这是科学史上可能的关键节点!一个触摸旧纪元巅峰造物、甚至可能改写人类未来的机会!”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手指无意识地在主控台上敲击着,“但是…丹尼尔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风险…巨大。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不能有丝毫侥幸!”

他猛地抬起头,语速加快,“我针对旧时代自动化防御系统的频率特征,设计了一套反制协议,理论上可以暂时瘫痪或干扰它们的激活程序!但这套协议…”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极其快速地、不易察觉地扫过林烬胸前贴身口袋的位置——那里,正安静地躺着那块“磐石”碎片,

“…需要一种特殊的、具有极高能量亲和性与信息承载力的介质作为‘钥匙’和‘缓冲器’…才能稳定运行。”

风暴的中心,却是最沉默的存在。

林烬站在全息沙盘前,身影被幽蓝的光晕笼罩。

她没有看激烈争论的阿雅,没有看冷静剖析危险的丹尼尔,没有看沉默却坚如磐石的雷烈,也没有看目光闪烁、暗示着关键之物的沈博士。

她的视线,牢牢锁定在那片在焦土深处疯狂搏动、如同熔岩心脏般的猩红光点上。

指尖,隔着粗糙的衣料,无意识地触碰着紧re心脏的那块冰冷碎片。

那熟悉的、渗入骨髓的冰凉感,此刻却像一根导线,瞬间接通了尘封的电流。

**画面闪回:**

* **温暖的光晕:** 父亲实验室柔和的白色灯光下,巨大的工作台上摊开着写满复杂公式的图纸。

一只温暖、沾着机油的大手,轻轻将一块闪烁着温润光泽的金属薄片——与此刻怀中碎片材质相同——嵌入一个复杂装置的凹槽。

父亲侧脸的笑容,带着疲惫却明亮的期许,声音温和:“小烬,看,这就是‘磐石’之心…”

* **刺眼的爆炸:** 刺目的白光撕裂视野!震耳欲聋的轰鸣吞噬一切!

冰冷的金属碎片如同死神的獠牙,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绝望的尖啸,擦着她的脸颊飞过,深深嵌入身后扭曲的钢铁残骸中。

视野被翻滚的浓烟和猩红的火光占据,父亲那台如山岳般的机甲“磐石”,在爆炸的核心化为一朵吞噬一切的烈焰之花…

* **奔跑的孩子:** 山下营地,那个追逐着粗糙金属球的稚嫩身影,在夕阳下摔倒了,沾了一身泥土,却立刻咯咯笑着爬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去,小小的身影充满了不屈的、野蛮的生命力。

那笑声,穿透废墟的寂静,带着肥皂泡般的脆弱与彩虹般的希望…

疲惫感,如同附骨之蛆,从骨髓深处、从每一寸叫嚣着休息的肌肉纤维里蔓延上来,沉重得让她几乎想就此沉入黑暗。

父亲消失的谜团,如同那三百米深的焦土,冰冷、黑暗、充满未知的恐怖,沉重地压在她的灵魂上。

而眼前这唾手可得却又危机西伏的“火种”,更是将这份沉重放大了千倍万倍。

然而,那碎片紧贴心脏传来的微弱冰凉,那孩童奔跑的笑声,那营地里摇曳的、微弱的灯火,还有“人择之火”这西个字沉甸甸的分量…

所有的画面、声音、触感,最终汇聚成一种更庞大、更蛮横的力量——“使命感”。它像从灰烬中燃起的野火,在疲惫的荒原上灼烧,在恐惧的冰层下奔流。

眼中的挣扎并未消失,疲惫与使命感如同两条巨蟒在瞳孔深处死死绞缠、撕咬。

但在这激烈的拉锯之中,一种东西正在缓慢地、无可阻挡地沉淀、凝聚。那是比疲惫更深沉的坚韧,比恐惧更强大的决心。

帐篷内,争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阿雅的全息影像闪烁着,不安地搅动着手指;

丹尼尔紧抿着嘴唇,目光复杂地看着林烬的背影;雷烈如山岳般沉默,等待着命令;

沈博士推着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紧张的期待。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被幽蓝光芒笼罩的、沉默而紧绷的背影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全息沙盘中,那个猩红光点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脏,在焦土深处,发出无声而狂乱的搏动。

林烬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冰冷电子设备气味、机油味、以及每个人身上硝烟与汗味的气息涌入肺腑。

她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盯死在沙盘上那个猩红的光点。

指尖,最后一次,用力地按了按紧贴心口的碎片。那冰凉,此刻竟奇异地带来一丝清明。

然后,她抬起了手。动作沉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只沾着营地外尘土、指节分明的手,没有指向争论的任何一方,而是径首伸向了悬浮的全息沙盘。

她的食指,带着千钧之力,带着所有疲惫、挣扎与最终凝聚的意志,重重地、无比清晰地——

点在了那个疯狂搏动、象征着毁灭与希望之源的猩红光点之上!

冰冷的虚拟光点与温热的指尖接触的瞬间,仿佛有细微的电弧在无声地炸裂。

整个指挥帐篷,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全息沙盘的低沉嗡鸣,以及那块紧贴林烬心脏的磐石碎片,在无人察觉的深处,传来一声微弱却清晰得如同命运钟摆的——**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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