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学会走路的那天，避难所降下半旗。云小棠站在简易旗杆下，看着布片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三个月前那场战斗的伤员名单还贴在公告板上，玄墨的名字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贴着张模糊的照片——那是从南京实验室档案里找到的，十几岁的丧尸王还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实习生的名牌。
"温度回升到零下十五度了。"时墨琛拄着手杖走近，右腿的伤己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走路时还会微微跛脚，"气象组说极寒期可能提前结束。"
云小棠弯腰系紧晨星的小靴子。孩子摇摇晃晃地扑向时墨琛，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叔——"。男人单手抱起他，动作熟练得不像话。
"南京方面有新消息吗？"她拍掉手套上的雪屑。
"第二批调查队传回报告。"时墨琛从口袋里掏出折叠的纸张，"实验室确实在尝试克隆免疫体，但技术不成熟。那些孩子..."
他没继续说下去。云小棠接过报告，上面详细记录了实验室如何利用亲缘关系增强病毒相容性。七个免疫体儿童中，有三个是北极星早期实验体的后代。
晨星突然在时墨琛怀里扭动，小手伸向远方。地平线上，一列车队正缓缓驶来，车顶上绑着蓝色旗帜——这是联盟新制定的安全标识，代表载有医疗物资。
"北方的第三批药品到了。"林护士从医疗帐篷跑出来，脸颊冻得通红，"他们带来了土豆种子！"
整个避难所瞬间沸腾。人们放下手中的活计涌向大门，就连卧床许久的伤员也撑着拐杖出来迎接。云小棠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三个月前，他们还是散落在各地的幸存者，如今却成了共同重建家园的伙伴。
车队领头的是个独臂老人，他郑重地捧出个金属箱："按照图纸做的，精度达到0.01毫米。"
箱子里躺着十二颗蓝色晶体，比晨星产出的略小，但光泽更加均匀。云小棠拿起一颗对着阳光检查，内部结构呈现出完美的六边形矩阵。
"成功了？"时墨琛低声问。
"接近了。"她将晶体放回绒布衬垫，"能量输出稳定，但持续时间只有原版的西分之一。"
老人摘下帽子擦了擦汗："原料是问题。我们试过各种组合，只有..."
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他。晨星不知何时爬到了箱子上，正抓着晶体往嘴里塞。时墨琛眼疾手快地夺下来，孩子委屈地扁扁嘴，突然打了个喷嚏——细小的蓝色光点从他鼻尖飘出，落在晶体表面。原本黯淡的晶体瞬间亮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原来如此..."云小棠轻轻捏了捏晨星的小鼻子，"不是血液，是呼吸道分泌物。"
独臂老人激动地记录着观察结果。就在这时，通讯室的门被撞开，报务员举着电报纸冲出来："北京！北京传来消息！"
纸张在众人手中传阅，上面的字迹因为激动而歪歪扭扭：【极光消失 温度持续回升 首次检测到太阳黑子活动】
欢呼声如浪潮般席卷整个避难所。人们相拥而泣，有人跪在雪地里感谢上苍，更多的则跑向温室，迫不及待要把好消息告诉正在照料秧苗的同伴。
只有云小棠注意到电报末尾的小字：【另发现北极星余党踪迹 疑似向沿海移动】
"他们还没放弃。"时墨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需要我派人追踪吗？"
云小棠摇摇头。晨星正趴在她肩头打哈欠，柔软的发丝蹭着她脸颊。过去三个月里，这个孩子带来的希望比任何武器都强大。极寒会结束，黑夜会过去，而人类——无论面对怎样的绝境——总能找到前行的路。
"先解决温饱问题。"她指向正在卸货的土豆种子，"等春天来了..."
一声清脆的"妈妈"打断了她。晨星不知何时学会了这个新词，正眨巴着大眼睛看她。云小棠的小脸瞬间涨红，而时墨琛突然别过头，肩膀可疑地抖动。
"是姐姐。"她捏着孩子的小脸纠正，"姐——姐——"
晨星咯咯笑着重复："妈~妈~"
时墨琛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阳光下，他的眉眼舒展如初融的冰雪，黑眸里映着云小棠通红的脸和晨星挥舞的小手。远处，人们开始合唱一首古老的歌谣，歌声乘着风传得很远很远。
极光正在天际褪去，第一缕真实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上。长夜将尽，而明天——无论带着希望还是挑战——终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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