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咒骂声被阿成粗暴地拖拽着，迅速消失在露台入口，只留下刺耳的余音在夜风中回荡。
露台上恢复了死寂。只有夜风吹拂窗帘的轻微声响。
金老板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走到冰身边。他低头看着冰依旧平静无波的侧脸，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吓着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审视。
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和茫然，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吵。” 她微微蹙眉，仿佛真的只是被噪音打扰了清净。
金老板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对亲姐姐遭遇的同情？对辱骂的愤怒？或者是对他处理方式的感激？然而，什么都没有。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这种彻底的平静，不知为何，反而让金老板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和不满足。他宁愿看到她害怕，看到她依赖他，甚至看到她愤怒……而不是这种该死的、仿佛置身事外的冷漠！
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以后这种乱七八糟的人，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他转身走向室内，留下一个带着怒气的背影。
冰依旧坐在藤椅上，没有动。夜风吹起她睡袍的下摆，露出纤细的脚踝。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再次触碰颈间冰冷的黑钻项链。李宝珠那歇斯底里的控诉、那满身的伤痕、那滔天的嫉妒和怨毒的眼神……如同挥之不去的鬼影，在她脑海中盘旋。
“你凭什么？！”
“我过的连猪狗都不如！”
“你欠我的！”
凭什么？
冰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勾起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她被塞进豪车，成了林明曦？凭什么李宝珠被卖给老光棍，成了泄愤的工具？又凭什么……她李招娣，如今成了金老板笼中的“冰”？
命运就像一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轮盘，随意地将她们姐妹抛向不同的地狱。李宝珠在地狱的底层挣扎嘶吼，而她，则在装饰精美的地狱顶层，戴着冰冷的枷锁。
她看着自己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指甲，在灯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这双手，曾经在李家洼的泥土里刨食，曾经在“夜色撩人”的污秽中挣扎，如今，却能轻易地点燃毁灭林氏的火焰，也能漠然地推开亲生姐姐伸出的、沾满血污的手。
她缓缓攥紧了手指。掌心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那里面，仿佛还残留着李宝珠胳膊上那些交错伤痕的触感，冰冷而粘腻。
这感觉，真恶心。
几天后，金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北城的天空灰蒙蒙的，压抑得如同铅块。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巨大的液晶屏幕墙上，林氏集团那断崖式下跌、一路跳水的股价曲线图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每一次微弱的反弹都伴随着更猛烈的下跌。
金老板坐在宽大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后，指尖夹着粗大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猎人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冷酷快意。战略部的高管正在低声汇报着对林氏最后一击的部署。
冰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的白色小圆桌旁，像一个精致的背景板。她垂着眼，似乎在看着膝上一本摊开的艺术画册，目光却没有焦距。李宝珠那怨毒的眼神和歇斯底里的控诉，像幽灵般不时在她脑海中闪现，干扰着她冰冷复仇计划的最后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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