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沉压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空地上弥漫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腥气，喊杀声撞在水塔和烟囱上，反弹出滚雷般的轰鸣。林霄稳稳地站在水塔顶端的检修平台上，靴底碾过生锈的护栏，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他的迷彩服后背早己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勾勒出脊椎的轮廓，而那道藏在衣料下的钢印，正随着心跳隐隐作痛。
从这个居高临下的位置望去，战场像一口沸腾的汤锅。三十多个穿黑色作战服的敌人正从东西两侧包抄过来，他们的战术动作带着明显的佣兵痕迹——低姿推进时左臂始终护住咽喉，换弹匣的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手腕转动。林霄的手指在狙击步枪的扳机护圈上轻轻，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锁定了第三个跃过围墙的敌人。那家伙腰间挂着颗手雷，保险栓己经被拉开，引线在夜风里微微晃动。
“砰！”
子弹穿透敌人握雷的手腕，手雷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在敌群中炸开一团火光。林霄迅速侧翻滚到水塔另一侧，避开飞溅的弹片时，眼角余光瞥见伊莎贝拉正从废弃的冲压机床后探身。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紧身作战服，裤脚别着两把战术匕首，此刻正像头黑豹般贴着地面滑行，靴跟踢起的碎石在月光下划出银线。
离她最近的黑衣人显然是个体格粗壮的近战手，手里攥着柄锯齿状的军用匕首，刃口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渍。他嘶吼着扑上来时，匕首划破空气的锐响几乎能割破耳膜。伊莎贝拉却突然矮身，右手撑地完成一个漂亮的侧翻，膝盖精准地顶在对方的肘关节。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黑衣人手中的匕首脱手飞出，插进旁边的油桶，溅起一串火星。
没等对方发出痛呼，伊莎贝拉己经旋身站起，左手锁住他的咽喉，右手抽出靴筒里的匕首。冰冷的刃口贴在颈动脉上时，她突然注意到对方耳后有个青色的蛇形纹身——和王强脖颈上的毒蝎标记如出一辙，只是蛇眼处多了道竖线。
“毒蝎的三阶杀手。”她低声在对方耳边说，匕首突然用力旋了半圈，“告诉你们头目，教堂的账该清了。”
黑衣人喉间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瞳孔在月光下骤然放大。伊莎贝拉松开手时，发现他后心插着枚飞镖，镖尾还缠着根细如发丝的钢丝——显然是被自己人灭口了。她迅速翻滚到机床底下，刚避开扫射而来的子弹，就听见陈宇的怒吼从南侧传来。
陈宇的机械臂正死死钳住两个敌人的脖颈，金属指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只新换的义肢比之前的型号更轻便，肘部关节处加装了液压装置，此刻正发出沉闷的嗡鸣。左边的敌人试图用军刺捅他的腰侧，却被他反手拧断了手腕；右边的家伙掏出电击器猛戳他的机械臂，电流让金属表面爆出蓝白色的火花，陈宇却像没知觉般，猛地将两人撞向身后的水泥柱。
“咔嚓——”两声骨骼碎裂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陈宇甩了甩机械臂上的电火花，突然朝着水塔方向大喊：“林队！西北方向有重火力！”
林霄刚调整好狙击姿势，就看见三个扛着火箭筒的敌人正架设武器。他迅速计算着风速和弹道，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套住了中间那人的瞄准镜。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道异常的黑影——有个黑衣人正顺着水塔的排水管往上爬，手里的消音手枪枪口闪着幽光。
“伊莎贝拉，掩护我！”林霄的喊声刚出口，就翻身从检修平台跃下，抓住旁边的避雷针滑向地面。下落过程中，他拔出腰间的战术手枪，在身体即将撞向地面的刹那转身射击。子弹穿透黑衣人握枪的手背，那人惨叫着从排水管上摔下去，重重砸在堆废弃的钢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双脚落地时，林霄顺势翻滚卸力，刚起身就看见七八个敌人正朝陈宇的方向合围。他抬手两枪放倒最前面的两个，突然注意到这些人作战服的左臂都绣着银色蝎子——这是毒蝎组织的精锐部队“银尾”，比普通佣兵难对付十倍。
“东边仓库有备用武器！”林霄朝着伊莎贝拉的方向大喊，同时从背后抽出军用砍刀。刀刃劈断第一个冲上来的敌人的颈动脉时，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让他想起教堂废墟里凝固的黑血。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咆哮，两道刺眼的车灯刺破黑暗，轮胎碾过碎石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又有至少三辆车的敌人正在赶来。
伊莎贝拉己经解决了身边的敌人，正靠在机床边更换弹匣。她抬头看向车灯来的方向，突然发现领头那辆车的挡风玻璃后，坐着个戴黑色贝雷帽的男人。那人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无名指上戴着枚骷髅头戒指，正朝着她的方向举起右手，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是毒蝎的二头目！”伊莎贝拉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发颤，“资料里说他擅长用神经毒剂！”
林霄的心猛地一沉。他突然想起王强临死前说的话——毒蝎从地下实验室带走了大批神经毒气。如果这些人携带了毒剂弹，后果不堪设想。他迅速扫视西周，目光落在工厂中央那根锈迹斑斑的煤气管道上，管道阀门处还在往外渗着淡淡的煤气味。
“陈宇，打煤气管道！”林霄突然大喊，同时朝着管道方向扔出颗烟雾弹。橙黄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时，他听见机械臂过载的嗡鸣——陈宇正用金属拳头猛砸管道阀门。
新赶来的敌人己经下车，领头的贝雷帽男人正举起信号枪，似乎要下令投掷什么东西。林霄扑过去将陈宇撞开，就在这时，陈宇的机械臂终于砸断了阀门，高压煤气喷涌而出，遇上远处飞溅的火星，瞬间燃起道火墙。
气浪将林霄掀翻在地，他挣扎着抬头时，看见火墙那头的敌人正在慌乱后撤。但这短暂的喘息没能持续太久，贝雷帽男人突然从车里拖出个金属箱子，打开的瞬间，林霄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枚手雷大小的圆柱形容器——容器表面印着剧毒的骷髅标记。
“快撤进车间！”林霄拽起陈宇往最近的厂房跑，身后传来气浪撕裂空气的锐响——那些毒剂容器正在被投向他们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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