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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幻境の孤影:雨雪中的两个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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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门户在身后闭合的瞬间,陈默眼前并非预想中的下一关场景,而是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迷雾彻底吞噬。

怀里的咸菜坛子依旧温热,但那股暖意在这片死寂、冰冷、仿佛能吸收一切声音和色彩的迷雾中,也显得微弱了许多。陈默下意识地抱紧了坛子,警惕地环顾西周。

“喂?有人吗?下一关是玩捉迷藏还是咋地?坛兄,你给点提示?” 陈默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在迷雾中传不出多远就被吞噬了,只留下空洞的回响。他往前走了几步,脚下感觉不到实体,如同踩在虚空。

突然,周围的迷雾如同退潮般急速散去!

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一股混合着潮湿霉味、廉价烟草味和…绝望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陈默的鼻腔。他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童年的孤岛

他正站在一个极其熟悉又无比遥远的地方——他那狭小、破旧、堆满杂物的童年“老屋”客厅。

墙壁斑驳泛黄,墙角挂着蛛网。昏暗的灯光下,一对年轻男女(陈默模糊记忆中的父母)正激烈地争吵着,面目因愤怒和怨怼而扭曲。刺耳的摔打声、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如同钝器般敲打着耳膜:

“窝囊废!跟你过一天都是折磨!这日子没法过了!” 女人(母亲)尖叫着,将一个廉价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西溅。

“滚!都给我滚!带着你的拖油瓶滚得越远越好!” 男人(父亲)赤红着眼,额头青筋暴起,猛地推搡了女人一把。

“拖油瓶?他是你儿子!” 女人尖叫着回击。

“儿子?老子连自己都养不活!是个累赘!都是累赘!” 男人咆哮着,猛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漆皮剥落的破木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门外瓢泼的雨幕中。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也追了出去。

砰!

破旧的木门被狂风狠狠摔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死寂。

只剩下窗外密集得令人窒息的雨声,哗啦啦地敲打着玻璃。

客厅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露出棉絮的旧沙发里。那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瘦弱、苍白,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脏兮兮、眼睛掉了一只的破旧小熊玩偶,小小的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瑟瑟发抖。

他抬起头,那双本该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此刻却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被遗弃的冰冷。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隔绝了外面风雨也隔绝了父母的破门,小小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不可闻、却如同冰锥般刺入成年CM心脏的呢喃:

“… 没人要我…”

“… 我是… 累赘…”

**成年陈默:**

“……” 陈默浑身剧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下意识地向前冲去,想抱住那个小小的、蜷缩在角落里的自己,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你不是累赘!”,想用自己的体温驱散那刻骨的寒冷和绝望。

“孩子!等等!” 陈默嘶声喊道,伸出手臂。

然而,他的手臂却如同幻影般穿过了幼小陈默的身体,只带起一阵冰冷的空气涟漪。他无法触碰!他只是一个被强行拉回过去的、无力的旁观者!

“不…不要这样…” 陈默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他看着幼年自己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心脏如同被撕裂般疼痛。那些被刻意遗忘、深埋在心底的冰冷记忆,如同毒藤般疯狂蔓延,将他紧紧缠绕。怀里的坛子传来一阵急促的温热,仿佛在焦急地呼唤他,却无法驱散这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风雪中的剑影

就在陈默被这童年梦魇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时,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骤然切换!

刺骨的寒风取代了潮湿的霉味,鹅毛般的雪花取代了冰冷的雨点。他置身于一个极其广阔、由坚硬青石铺就的演武场中央。西周是高耸、肃穆、挂着冰棱的苏家建筑轮廓,在风雪中显得威严而冰冷。

演武场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风雪中倔强地挥动着木剑。

那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单薄的、明显不是御寒用的白色练功服,小脸冻得发青,嘴唇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上甚至结了一层细小的冰晶。她每一次挥剑、每一次突刺、每一次格挡,动作都标准得如同尺子量过,但小小的身体却在肆虐的风雪中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抬臂都显得异常艰难。

严厉的声音(苏正霆,冰冷,毫无感情,如同风雪本身):

“不够快!手臂抬高三寸!手腕无力!苏家之女,岂能如此软弱!”

“步伐虚浮!下盘不稳!再练三百次刺剑!”

“痛?累?不许哭!眼泪是懦夫的面具!苏家的剑,不需要眼泪!”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鞭子,一次次抽打在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每一次呵斥,小女孩的身体就绷得更紧,牙关咬得更死。她努力睁大被风雪迷住的眼睛,试图看清剑尖的轨迹,但眼眶里分明有晶莹的东西在倔强地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是…父亲…” 一个细弱、带着无法抑制颤抖、却又努力维持平静的童音响起。正是幼年的苏清浅。

她猛地向前刺出一剑,但冻僵的小脚在覆盖着薄雪的石板上猛地一滑!

“噗通!”

小小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木剑脱手飞出老远。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单薄的衣物,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演武场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呼啸的声音,和那无形却更加沉重的压力。

成年陈默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揪住、揉碎!他看到了幼年苏清浅眼中那深藏的恐惧、委屈、以及一丝麻木的顺从。那不是七八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清浅…!” 他失声低呼,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心疼和愤怒。他想冲过去扶起那个小小的身影,想用自己的外套裹住她,想对着那无形的、冰冷的意志怒吼!

然而,和刚才一样,他只是一个无法干涉的幽灵!他的手再次穿过了幼年SQQ的身体,只触碰到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雪花。

雨雪同悲

仿佛感受到了成年陈默内心强烈的共鸣和痛苦,两个截然不同、却同样冰冷孤寂的童年场景,开始发生诡异的交融!

幼年陈默蜷缩的破旧沙发角落,淅淅沥沥的冰冷雨水,开始飘进了苏家演武场刺骨的风雪之中。

幼年苏清浅摔倒的冰冷雪地,也开始蔓延到了陈默童年老屋那斑驳的地板上。

雨滴和雪花在空中交织、碰撞,形成一片更加凄迷、更加寒冷、更加令人绝望的灰白世界。

两个小小的身影,一个蜷缩在角落抱着破玩偶,眼神空洞;一个摔倒在冰冷的地上(混合了雨水和雪水),倔强地咬着嘴唇,试图爬起来。他们明明身处同一个扭曲交融的幻境空间,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孤独之中,仿佛隔着无形的深渊,无法看见彼此。

成年陈默的明悟与呐喊:

成年陈默站在雨雪交织的中心,看着眼前这令人心碎的一幕幕重演,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明悟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

原来… 我们都是一样的。

在那看似截然不同的躯壳和命运之下,都曾是一个在冰冷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

都曾被至亲之人以不同的方式“遗弃”——一个是被物理的抛弃,一个是被情感的放逐。

都背负着沉重的“累赘”和“责任”标签,在孤独和巨大的压力中,跌跌撞撞地长大。

内心深处,都藏着不被理解的委屈,和一份从未熄灭的、对温暖和认可的卑微渴望!

这幻境的核心,根本不是考验什么功法修为!它映照的是内心最深处、最脆弱、也最真实的伤痕!是两股同样强烈的“不被理解”和“渴望温暖”的情绪在共鸣!

看着幼年自己空洞的眼神,看着幼年苏清浅强忍泪水、倔强爬起的身影,成年陈默胸中那股因坛子温热而未曾彻底熄灭的火焰,混合着穿越时空的心疼、愤怒和对自身过往的释然,轰然爆发!他不再是一个无力的旁观者!他要用自己的声音,穿透这该死的幻境!

他猛地将怀中那变得滚烫的咸菜坛子高高举起,仿佛举着一面战旗!坛身之上,那道细微的裂缝再次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暖而坚定的土黄色光芒,如同黑夜中的灯塔!陈默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这雨雪交加、充满童年伤痕的扭曲空间,发出了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听着——!!”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竟短暂地压过了风雨雪声,在整个幻境空间轰然炸响!

“角落里的那个小笨蛋!地上那个傻丫头!都给我抬起头来——!!”

他指向幼年的自己,又指向幼年的苏清浅,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们不是累赘——!!”

“你们不是工具——!!”

“你们值得被爱——!!”

“你们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的温暖和拥抱——!!”

轰——!!!

就在陈默喊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

整个扭曲交融的幻境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轰然剧震!

雨雪停滞在空中!破碎的家具和演武场的青石地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幼年陈默空洞的眼神猛地一颤,缓缓地、带着一丝茫然和难以置信,抬起了头。

幼年苏清浅也停止了试图爬起的动作,同样抬起那张冻得发青的小脸,含泪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成年陈默的身影。

两道目光,一道来自被遗弃的角落,一道来自冰冷的雪地,仿佛穿透了时空的迷雾和各自痛苦的深渊,在这一刻,与站在雨雪中心、高举着发光坛子的成年陈默的视线,跨越了时空,交汇在一起!

那目光中,有困惑,有脆弱,但更多的是……一丝被点亮的、微弱却真实的希望之光!

冰冷意志的介入:

“哼!惑人心志!动摇根基!荒谬!”

一个冰冷、威严、蕴含着绝对意志和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九天神罚,骤然降临!这声音比之前幻境中苏正霆的呵斥更加宏大、更加冰冷、更加无情!它首接作用于灵魂层面,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

是苏正霆的意志!他感受到了幻境核心的剧烈波动和某种“危险”的共鸣,强行介入了!

随着这声冷哼,刚刚被陈默呐喊撼动、被两个孩子目光交汇点亮的幻境空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

咔嚓嚓——!

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崩坏!温暖的土黄色光芒被一股冰冷的银白色剑气强行压制、撕裂!幼年陈默和幼年苏清浅的身影如同被打碎的镜中倒影,瞬间变得模糊、碎裂,连同他们眼中那刚刚燃起的一丝微光,一起被卷入急速崩溃的空间乱流!

“不——!” 陈默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那刚刚建立起的脆弱连接被无情斩断!他试图向前冲去,却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将他狠狠向后推去!

在意识被彻底甩出崩溃幻境的最后一瞬,陈默似乎看到那崩坏的碎片中,幼年苏清浅模糊的口型,仿佛在喊:

“父…亲…?!”

冰冷、黑暗、失重感瞬间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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