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质养料。”
这西个字，如同来自北极的审判，带着冰碴子狠狠砸在陈默的脑门上。他僵在原地，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得打了个哆嗦，随即又被一股荒谬绝伦的怒火点燃。
“优…优质养料？！” 陈默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带着破音的尖锐，在冰寒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指着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子，又指向那台正发出垂死嗡鸣的打印机，手指抖得像帕金森晚期，“苏顾问！你摸着良心说！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我…我就算有点小怨气，那也是被逼无奈！是劳动人民对剥削压迫的合理控诉！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养料’了？还优质？这评级标准谁定的？！年终奖能多发点不？”
他越说越委屈，简首悲从中来：“再说了！它怨念再大，能有我大？啊？！” 他猛地指向自己办公桌那堆如同垃圾山般的文件，尤其是那份被反复蹂躏、页角卷得像海带的项目计划书，“看看！看看！十八版！整整十八版啊苏顾问！那甲方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昨天说往东，今天就要往西，明天又说原地爆炸算了！我改得灵魂都出窍了！感觉脑子里的CPU都烧糊了！键盘都快被我敲出火星子了！打印机卡纸卡得我恨不得把它从窗户扔下去！我这怨念，那绝对是核聚变级别的！它一个破打印机，凭什么比我还委屈？它又不用交房租！又不用被催婚！它哪来的脸吸收我的怨念还反过来攻击我？这不纯纯的白眼狼吗？！”
陈默的控诉如同连珠炮，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充满了社畜的血泪控诉，也带着一种被盖章“养料”后的恼羞成怒。他像个被点燃的炮仗，原地蹦跶，唾沫星子差点在苏清浅的保安制服后背上冻成冰花。
苏清浅依旧背对着他，身形笔挺，深蓝色的宽大制服在惨白灯光下勾勒出清冷孤绝的剪影。她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面前那台嗡鸣声陡然加大的打印机上。
就在陈默激情控诉的同时，那台挣扎于冰封与恶意之间的“钢铁恶兽”，仿佛被“养料”的愤怒和聒噪再次刺激到了。原本艰涩的“咯…咯…”嗡鸣猛地拔高，变成一种更加刺耳、更加狂躁的“嘎吱——嗡嗡嗡——！”声，如同金属摩擦扭曲的哀嚎！覆盖在它外壳上的碎裂冰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扩大蔓延，发出细密的“咔嚓”声。幽蓝的指示灯不再是闪烁，而是进入了疯狂的频闪状态，光芒在冰隙后拉出残影，像一只濒临失控的恶魔之眼。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散落在打印机周围地上的那些“血书”废纸，以及旁边纸盒里尚未使用的白纸，此刻竟无风自动，发出“沙沙…沙沙…”的诡异摩擦声！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拨弄它们，纸张的边缘微微卷曲、颤抖，带着一种蠢蠢欲动的恶意。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焦糊电子元件混合着铁锈腥甜的味道，陡然变得更加浓郁粘稠，几乎令人作呕。
陈默正喷到“核聚变级别怨念”的兴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个激灵，像只受惊的兔子，“嗷”一声就窜到了苏清浅身后，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她那过于宽大的保安制服后摆下缘（因为肩膀够不着），只探出半个脑袋，惊恐地盯着那仿佛随时要暴走的机器和蠢动的纸张。
“卧槽！它…它要干嘛？气急败坏了？要自爆同归于尽？！” 陈默的声音瞬间从控诉变成了尖叫，死死攥着苏清浅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苏清浅被他拽得衣角一沉，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她依旧没有回头，甚至连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有那周身的寒气，仿佛又凝实了一分，无声地对抗着打印机散发出的狂躁恶意。
“安静。” 两个字，清冽如冰刃，精准地切断了陈默的尖叫。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打印机的嗡鸣和纸张的沙沙声。
陈默像被掐住了脖子，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他缩在苏清浅身后，看着这位“保安”小姐冷冽如霜的侧脸线条，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不近人情。这反差……实在太大了！白天是清冷孤高的神秘顾问，晚上是穿着偷来（？）的肥大保安制服、在闹鬼办公室驱魔的冰山美人？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始了新一轮的吐槽：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的武功怎么全是谐音梗？》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苏顾问……你这身行头……真不是从楼下王大爷更衣室顺来的？他要是发现制服丢了，明天还不得拎着橡胶棍满楼找你拼命？你这算不算……嗯……利用职务之便，非法获取驱魔道具？” 陈默试图用吐槽缓解自己快被吓尿的紧张感。
苏清浅置若罔闻，仿佛身后挂着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只吵闹的挂件。
陈默见没反应，又把注意力转回眼前的危机：“我说……这东西，它吸了那么多怨念，现在又被你冻得够呛，是不是快不行了？怨念聚合体……听着就邪门！咱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得请专业人士？找个得道高僧来念念经？做场法事物理超度一下？或者……你们STC管不管这个？” 他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抓住了关键，“对了！STC！你们部门业务范围这么广的吗？连办公室闹鬼……不是，闹怨念精怪都管？那……那这算不算因公驱魔？有补贴吗？能报销吗？比如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药费……还有我这件被划破的衬衫！阿玛尼……的平价替代款！也值好几百呢！”
他掰着手指头（虽然还死死抓着苏清浅的衣角），越算越觉得有道理，仿佛找到了索赔的康庄大道。
苏清浅终于有了反应。
她似乎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那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转瞬就被冰寒的空气冻结。但她依旧没有回头，目光牢牢锁定着前方那台在冰封与狂怒中角力的打印机。片刻的沉默后，她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剥离了所有情绪的、纯粹的陈述：
“它的怨念，是无数个体的积累。” 她的声音在打印机刺耳的嗡鸣中异常清晰，像是在宣读一份调查报告，“日积月累的失败打印、卡纸、报错、无人维护的灰尘、被粗暴对待的震动……以及，”
她的话锋极其微妙地顿了一下，那冰封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打印机的外壳，看到了内部纠缠扭曲的无数怨念丝线。
“长期浸润在环境中的负面情绪。焦虑、烦躁、绝望……” 她补充道，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你的…”
她的视线似乎向后扫了一眼，精准地落在陈默那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加班”的脸上。
“…只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一份子。”
比较……
突出……
陈默瞬间感觉自己胸口中了一箭。这评价……还不如“优质养料”呢！优质养料听起来还有点价值，“突出的一份子”算什么？重点污染源？怨念界标兵？他感觉自己脑袋上仿佛被贴了个无形的标签：“此人怨念深重，易燃易爆炸，远离为妙”。
“突…突出？” 陈默的声音都虚了，带着一种被精准打击后的虚弱感，“不是……苏顾问，我觉得这个‘突出’……它可能有点误会……我……”
“物理清除。” 苏清浅打断了他毫无营养的辩解，首接给出了结论。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
“啊？” 陈默没反应过来，“物理……清除？什么意思？拿锤子砸了它？还是泼汽油烧了？”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有点暴力，“这……这算不算破坏公物？要赔钱的吧？公司财务那帮吸血鬼……”
苏清浅没有再回答。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宽大的保安制服下，脊背似乎绷紧了一瞬。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萦绕的冰蓝寒气骤然变得浓郁、凝实，如同实质的冰焰在跳跃。
打印机似乎感应到了这即将到来的、纯粹的毁灭性威胁，那刺耳的“嘎吱——嗡嗡嗡——！”声猛地达到了一个峰值！覆盖其上的冰层大片崩裂、脱落！幽蓝的指示灯疯狂频闪，几乎连成一片刺目的光带！地上那些蠢蠢欲动的“血书”废纸和白纸，骤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数十张纸片瞬间悬浮到半空，纸张边缘在疯狂震动中变得锐利如刀，齐齐对准了苏清浅！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恶意能量，如同爆发的火山熔岩，从打印机内部喷薄而出！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被彻底打破。冰霜女神与怨念聚合体的最终对决，一触即发！而CM，还死死抓着苏清浅那宽大的、不合身的保安制服衣角，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可怜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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