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空气凝固得像块猪油。
李云龙的咆哮还在房梁上绕，张大彪的呻吟却越来越弱，像一根快要烧断的蜡烛。
绝望，像一张冰冷的大网，把所有人都罩在里面。
萧辰的心，沉到了谷底。
【当前功勋点：132点。】
【兑换【磺胺粉】所需功勋点：300点。】
不够。
这两个字，像两把铁钳，死死地卡住了他的喉咙。
他眼睁睁看着那救命的药就在眼前，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那行红色的警告小字，像黑夜里唯一的火星，跳进了他的视线。
【触发特殊条例：危机支援。】
【宿主可选择透支168点功勋，完成本次兑换。】
透支？
萧辰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把脑袋押给阎王爷，先借条命来用！
他没有丝毫犹豫。
“换！”
他在心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个字。
【兑换成功，功勋点-300，当前剩余-168点。】
冰冷的数字，像一盆凉水浇在他的头上。
可下一秒，一包用牛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安静地躺在了他的系统仓库里。
药，有了。
萧辰的心，却提得更高了。
他抬起头，祠堂里，李云龙正暴躁地来回踱步，赵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卫生员缩在角落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怎么拿出去？
怎么解释？
他脑子里的弦，绷到了极致。
首接拿出去，说是神仙送的？李云龙会一枪毙了他，省得他在这妖言惑众。
说是捡的？
又他娘的是捡的？
苍云岭上捡子弹，那是祖坟冒青烟。
现在，张大彪快死了，你小子兜里又摸出一包能起死回生的洋药？
这他娘的不是福星，是妖怪！
特别是赵刚，那个戴眼镜的秀才，他那双眼睛，像两把手术刀，能把你的谎话一层层剥开。
必须天衣无缝！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
苍云岭！
对！还他娘的是苍云-岭！
那是他“福星”人设的起点，也必须是他所有奇迹的来源！
他的目光，落在了祠堂角落里，那个快哭出来的年轻卫生员身上。
卫生员叫王喜，是个读过两年私塾的文化人，胆子小，心善。
就是他了！
萧辰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惶恐、犹豫，又带着点急切的表情。
他猫着腰，悄悄溜到王喜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祠堂外面的黑影里。
“王哥……”
萧辰的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点颤音。
“咋……咋了？”王喜被他吓了一跳。
萧辰不说话，只是紧张地西下看了看，然后从怀里那个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
他把小包塞进王喜的手里，那动作，像是在传递什么掉脑袋的机密。
“王哥，俺……俺想起个事儿。”
王喜摊开手，借着祠堂里透出的微光，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一个普普通通的油纸包。
“这是啥？”
“俺……俺也不知道。”萧辰的演技，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搓着手，一脸的后怕和不确定。
“就……就是上次在苍云岭，俺不是说捡了子弹吗？”
“其实……其实俺还从一个被炸死的鬼子官身上，摸到了一个铁皮小盒子。”
“当时俺以为是糖霜，可闻着又不像，就没敢动。后来盒子嫌占地方，俺就扔了，把里面这包粉末揣怀里了。”
他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盯着王喜的脸，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俺……俺刚才听你说营长他……俺就想起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把最关键的一句话，像鱼饵一样抛了出去。
“俺听俺们村的老人讲过，说西洋人有种白色的药面，不管多烂的伤口，撒上去就能活命……王哥，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个？”
王喜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拿着那个小纸包，手开始发抖。
他不是傻子，他读过书，知道洋人有些厉害的玩意儿。
西药！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的脑子。
他猛地抬头，看着萧辰，嘴唇哆嗦着。
“你……你小子！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早说！”
“俺……俺哪知道这是啥啊！”萧辰一脸的委屈和无辜。
王喜没再理他。
他攥着那包可能是救命稻草的药粉，像攥着全世界的希望。
他猛地转身，疯了一样冲回了祠堂。
“团长！政委！”
他这一声嘶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有……有希望了！”
王喜冲到李云龙和赵刚面前，把那个油纸包高高举起，像是举着一道圣旨。
“这是萧辰找到的！说是从鬼子军官身上摸来的！可能是……可能是洋人的药！”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一把从王喜手里抢过那个纸包，三两下就撕开了。
一小撮白色的、细腻的粉末，在昏暗的油灯下，反射出一种奇异的光泽。
“管他娘的是什么药！”
李云龙的脸上，露出一种疯狂的赌徒神色。
“是药三分毒！死马当活马医！”
他拿着那包粉末，转身就要往张大彪的伤口上撒。
“等等！”
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李云龙的手腕。
是赵刚。
他的声音，像一块冰，在这滚烫的、疯狂的气氛里，显得格格不入。
“老李！不能乱来！”
赵刚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东西来路不明，成分不清！万一是毒药怎么办？你这是在救他，还是在害他！”
“放屁！”李云龙一把甩开他的手，吼道，“现在跟毒药有什么区别！再等下去，就是一具尸首！”
“那也不能拿战士的生命开玩笑！”赵刚寸步不让，“我们是革命队伍，要讲科学！”
“科学？”李云龙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科学能让大彪的伤口不烂吗？能让他退烧吗？”
“现在！老子就是科学！”
他绕开赵刚，就要动手。
赵刚再次拦在了他面前，这一次，他没有再跟李云龙争辩。
他缓缓地转过头。
那双镜片后面的、锐利如鹰的眼睛，穿过昏暗的祠堂，越过所有惊愕的面孔。
最终，像两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门口那个正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一脸惶恐的警卫员身上。
“萧辰。”
赵刚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祠堂，瞬间落针可闻。
“你过来。”
“把这个药的来历，每一个细节，都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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