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色阴沉得像一块没洗干净的脏抹布。
赵家峪村东头，那间被烧塌了一半的祠堂旁边，新挖了一个地窖。
地窖不大，用粗大的原木撑着，墙壁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味。
一盏昏黄的马灯挂在梁上，把李云龙、赵刚、萧辰三个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又长又扭曲。
地窖里，只有一张小破桌，三条小板凳。
这是独立团最新的、也是最机密的“作战室”。
“萧辰！”
李云龙搓着一双蒲扇大的手，眼睛里冒着绿光，像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狼。
“快！快给咱亮亮家底！”
“那什么‘共济会’，到底能给咱搞来什么好家伙？”
他早就等不及了，从赵刚嘴里听到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开始，他的心就跟长了草一样，痒得难受。
赵刚坐在他对面，没说话，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他的目光，落在萧辰身上，平静，却带着一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重量。
萧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牛皮纸本子。
这个本子，是他刚刚花了5个功勋点兑换出来的，纸张厚实，看着就金贵。
他把本子放在桌上，没有立刻翻开。
“团长，政委。”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郑重。
“组织上的援助，不是白给的。”
李云龙一愣，刚要发火。
萧辰继续说道：“这个组织，成分复杂，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他们需要看到，我们是一支真正能打鬼子、能打胜仗的部队。”
“所以，他们定了个规矩，叫‘贡献度’。”
“贡献度？”赵刚的眉毛挑了一下，这个词很新鲜。
“对。”萧辰点头，开始了他精心编织的第二层谎言。
“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功劳。我们打的每一场胜仗，歼灭的每一个鬼子，缴获的每一件武器，都可以换算成贡献度。”
“贡献度越高，我们能申请到的物资就越好，数量也越多。”
李云龙听明白了。
他一拍大腿，乐了。
“他娘的！老子还以为是白拿呢！闹了半天，还得拿战功去换！”
“不过这规矩，老子喜欢！”
“杀鬼子换装备，天经地义！公平！”
赵刚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一丝赞许。
这个规则，合情合理，也符合他做事的原则。
它避免了这个“渠道”变成一个可以无限索取的无底洞，反而成了一种激励部队奋勇杀敌的催化剂。
“那我们现在有多少‘贡献度’？”赵刚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多。”萧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黑云山那次，算是我们和组织搭上线的第一笔‘启动资金’。山本夜袭，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也干掉了几个特工队员，缴获了他们的武器，这也能算一些贡献度。”
“具体有多少，我得回去算算账，再向上面‘汇报’。”
他巧妙地把系统的功勋点，包装成了需要核算和申请的流程。
“行了行了！别卖关子了！”李云龙急得首抓耳挠腮。
“快让老子看看，这账本上，到底有什么宝贝！”
萧辰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翻开了那个牛皮纸本子。
他拿起桌上的铅笔，在第一页空白的纸上，一边回忆系统里的列表，一边慢慢地写了起来。
他写得很慢，像是在回忆一份极其重要的名单。
【斯登冲锋枪（英制），单价：100贡献度。】
【M1汤姆逊冲锋枪（美制），单价：150贡献度。】
【德制M24长柄手榴弹，单价：5贡献度。】
【高爆T-N-T炸药块（500g），单价：20贡献度。】
……
他每写下一行，李云龙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当他写完冲锋枪的型号时，李云龙的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这个！这个斯登！”
他指着那个名字，激动得手指头都在抖。
“这玩意儿，跟山本特工队用的那个，看着差不多！都是连发的！”
“给老子来一百支！”
他像个在集市上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张口就要把整个货架都搬回家。
萧辰苦笑着，摇了摇头。
“团长，我们的贡献度，不够。”
“按照我初步的估算，我们现在所有的贡献度加起来，最多……最多只能申请二十支。”
“什么？才二十支？”李云龙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娘的！才二十支，够谁塞牙缝的！”
他正要发作，旁边的赵刚却开口了。
赵刚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枪支上。
他看着萧辰，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穿透表象的锐利。
“萧辰同志。”
“除了枪，还有没有别的？”
“比如……有没有一种镜子，能让我们的战士，在晚上也能看清东西？”
“或者，有没有一种不用电线，就能让两个人隔着几里地说话的匣子？”
赵刚的话，让正为冲锋枪数量发愁的李云龙，都愣住了。
晚上能看见东西的镜子？
不用电线就能说话的匣子？
这他娘的，是神仙的法宝吧？
萧辰的心，却猛地一跳。
他震惊地看着赵刚。
他没想到，这个时代，这个戴眼镜的政委，竟然能凭着自己的知识和想象力，问出如此超前的问题。
他假装低头思索了很久，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然后，他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
“政委，您说的这些东西……我好像听我的上线提过。”
“他说，组织里有一些德国来的科学家，正在研究一些……实验性的东西。”
他拿起铅笔，翻到本子的第二页。
他用一种极其缓慢的、一笔一划的、仿佛生怕写错一个字的态度，写下了两行字。
【德制AEG“夜莺”实验型微光夜视仪，单价：500贡献度。】
【美制BC-611便携式步话机（手持），单价：300贡献度。】
当这两行字，出现在那张泛黄的纸上时。
整个地窖，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云龙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他看看那行字，又看看萧辰，最后看看赵刚，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赵刚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一把抢过那个本子，死死地盯着那两行字，镜片后的眼睛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虽然不知道“微光”和“便携式”是什么意思。
可他知道，如果这两样东西真的存在，那它们将彻底改变战争的形态！
夜战，将不再是摸黑对射。
指挥，将不再依靠通讯员用两条腿去跑。
“这……这是真的？”赵刚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萧辰点了点头。
“但是，这些都是实验品，非常金贵。以我们目前的贡献度，夜视仪，最多能申请五具。步话机，最多三台。”
“够了！够了！”
李云龙猛地一拍桌子，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他虽然搞不懂这玩意儿的原理，但他知道，这绝对是比冲锋枪还厉害的宝贝！
“五具夜视仪！三台步话机！二十支斯登冲锋枪！”
他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有了这些家伙，老子要让山本一木那个狗日的，尝尝什么是阎王爷半夜来敲门！”
狂喜过后，三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他们最终敲定了第一批“援助清单”。
二十支斯登冲锋枪，五具夜视仪，三台步话机，外加两百颗德制手榴弹和五十公斤T-N-T炸药。
这份清单，几乎榨干了他们所有的“贡献度”。
“好！就这么定了！”李云龙把清单拍在桌上，像是在签署一份决定历史的军令状。
他看着萧辰，眼睛里全是迫不及待。
“那这些宝贝，什么时候能到？”
“是拿飞机空投下来，还是怎么着？”
地窖里，又安静了下来。
李云龙和赵刚，都看着萧辰。
是啊，东西是好东西。
可这么一大批精密的、敏感的武器装备，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赵家峪？
萧辰迎着两人的目光，沉声说道：
“不行，目标太大。”
“我们得给组织，找一个安全的‘交货地点’。”
“一个像黑云山那样，绝对隐蔽，绝对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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