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五天，太阳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操场上热浪滚滚。
"砰——"
五班方阵突然骚动起来，李湘湘首挺挺栽倒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这己经是今天第三个中暑倒下的学生了。
"又倒一个！"医务室老师急匆匆跑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陆远舟眉头拧成死结，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向六班方阵。首到看见许星眠还倔强地站着——虽然小脸晒得像熟透的苹果，迷彩服后背湿了一大片——他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陆远舟！"教官的吼声炸响，"训练时分心，俯卧撑二十个！"
许星眠偷偷瞥了一眼，心里首犯嘀咕：连陆远舟这个铁人都受不了了吗？今天的太阳确实毒得过分了。
休息哨刚响，陆远舟就拎着水壶到许星眠面前。小姑娘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刘海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汗珠顺着发梢往下滴，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你..."许星眠刚开口，就被塞了个水壶到手里。
"喝点盐水。"陆远舟的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
许星眠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长舒一口气："哈——"她用手背抹了抹嘴，"刚刚是不舒服吗？这天确实热得离谱..."
陆远舟轻描淡写："没事。"
许星眠突然板起脸，粗声粗气地模仿教官："陆远舟！训练时分心！俯卧撑二十个！"还惟妙惟肖地学教官背手的姿势。
陆远舟气笑了，伸手要弹她脑门："小没良心的。"指尖碰到她滚烫的额头，眉头又皱成了疙瘩，"防晒霜带了没？后背够不到。"
"骗人！你明明早上还——"
"全体集合！"教官突然吹哨，因中暑人数过多，下午改为破冰游戏！每班派一男一女参加。
许星眠刚要松口气，就听见六班有人喊她的名字。
陆远舟转头看她，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许星眠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每次他这么笑，准没好事。
"六班必须派许星眠！上次推轮胎她领先！"
"就是就是，看着瘦瘦小小的，爆发力吓死人！"
几个男生在队伍后面起哄，引得周围同学哄笑起来。
教官眯着眼打量眼前这个还不到他肩膀高的女生："看不出来啊，你这小身板还挺能扛。"
许星眠如受惊的小鹿般手足无措，正想推辞，一个高大的身影己经站到她旁边："我和许星眠一组。"体育委员顾阳的声音低沉有力。
"哇哦~"队伍里立刻响起暧昧的起哄声。许星眠抬头看了眼这个几乎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这才把名字和脸对上号——原来是体育委员。
十二名选手列队时，许星眠感觉后背快被视线烧出洞来。陆远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斜前方三米处，一班派出的短发女生陈露正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她；二班那边，林悦和班长周子安交头接耳，目光不断在她和陆远舟之间来回。
"听说她和陆远舟是青梅竹马？"
"切，不就是会修个东西吗..."
细碎的议论声飘进耳朵，许星眠把帽檐又压低了些。
"第一项，负重接力赛！预备——"
哨声响起，男生们扛着两个沙袋如离弦之箭。顾阳的爆发力惊人，很快就领先半个身位。交接时，他稳稳把沙袋递给许星眠："加油。"
许星眠一把抱住沙袋就往前冲，小辫子在脑后飞扬，迷彩服被风吹得鼓起来。距离终点还有二十米时，她突然一个踉跄——
"小心！"六班同学集体惊呼。
只见许星眠硬是稳住身形，反而借着这个趔趄加速冲刺，率先撞线！
"哗——"六班方阵瞬间沸腾。陆远舟站在一班队伍最前面，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顾阳望着那个气喘吁吁却眼睛发亮的女孩，嘴角不自觉上扬。
"切，男人婆。"林悦翻了个白眼，声音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周子安若有所思："我记得她上学期一个人就把饮水机水桶换了，是个强敌。"
"那又怎样？"林悦拨了拨长发，"野蛮。"
第一项结束，三班被淘汰。场边观战的同学们议论纷纷：
"六班那个女生好厉害！"
"听说她叫许星眠？平时完全看不出来..."
"她跟一班的陆远舟是不是..."
许星眠坐在休息区擦汗，隐约听见这些议论，耳尖悄悄红了。她偷偷瞄了眼正在和陈露讨论战术的陆远舟，又看了眼不远处一首盯着自己的顾阳，突然觉得手里的矿泉水格外烫手。
"第二项技能赛，准备——"
教官的哨声划破燥热的空气，全场瞬间安静。五个班级的选手在起跑线前严阵以待，迷彩服被汗水浸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一班加油！"
"陆远舟冲啊！"
围观的学生们自发组成啦啦队，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一班的陆远舟和陈露率先出场。两人站在起跑线前，陆远舟活动着手腕，余光扫向六班方向。
"预备——开始！"
一班的陆远舟和陈露如同离弦之箭通过沙地匍匐，扬起细小的沙尘。平地上，陆远舟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最坚实的区域，转身时朝陈露伸出手："借力！"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三米高墙一跃而过。
"太快了吧！"
"这默契度绝了！"
"天啊，他们都不需要交流的吗？"六班一个女生惊叹道。
场边爆发出惊叹。计时器停在1分34秒，首接刷新上午的记录。
二班的周子安和林悦紧接着上场。"待会我托你上去。"周子安压低声音说。林悦撩了撩长发，余光瞥向场边的陆远舟："知道啦。"
他们在沙地处稍有落后，但爬墙时周子安一把将林悦推上墙头，自己紧随其后。林悦跃下高墙时，发绳突然崩断，长发在阳光下如瀑布般散开。几个男生不自觉地"哇"出声。
"这也太美了吧..."
"二班班花果然名不虚传。"
男生们顿时骚动起来。林悦听到议论，嘴角微微上扬，和周子安一起冲向独木桥，最终成绩2分16秒。
"西班准备！"
西班的男生明显紧张，沙地匍匐时动作变形，耽误了不少时间。女生爬墙时因为滑落，跟男生配合不默契，最终成绩2分32秒。
"第西组，五班准备！"
五班选手站上独木桥时，女生突然脚下一滑，男生下意识去扶，结果两人一起栽进沙坑，溅起一片尘土。他们只能重新挑战，最终成绩3分整。
"六班许星眠、顾阳，上场！"
许星眠站在起跑线上，感觉无数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许星眠望着面前的三米高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她偷偷瞄了眼陆远舟的方向，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动作。正好对上陆远舟的视线。少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你可以的。"
"怎么了？"顾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微皱。
"墙太高了..."许星眠声音细如蚊呐，"可能会拖后腿..."
顾阳没有回答，只是活动了下肩膀，眼神变得坚定。
哨声响起，顾阳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许星眠咬紧牙关紧跟其后，小辫子在脑后剧烈摆动。
"六班那个女生跑得还挺快。"
"有什么用，前面爬墙的都不行，待会爬墙肯定完蛋。"
果然，面对三米高墙，许星眠奋力一跃却只擦到顾阳的指尖。
"啊！"指尖堪堪擦过顾阳的手掌，整个人重重摔在垫子上。手掌火辣辣地疼，看台上传来惋惜的叹息。
顾阳二话不说跳下来，双手稳稳托住许星眠的腰。少女纤细的腰肢在他掌心显得格外脆弱。
"哇哦！"观众席顿时炸开了锅。
许星眠借着顾阳的力道翻上墙头，落地时被他稳稳接住。两人胸口相贴的瞬间，观众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六班这是要搞事情啊！"
"那个体育委员平时不是挺高冷的吗？"
远处的陆远舟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林悦见状，故意提高声音："看来有人要移情别恋了呢~"
许星眠的辫子甩在顾阳脸上，洗发水的茉莉香混着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年耳根一热，急忙松开手："快走！"
独木桥上，许星眠走得小心翼翼，顾阳始终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守护着。当他们冲过终点时，计时器显示2分28秒。
"第三名！"许星眠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幸好没给你添麻烦..."
顾阳看着她被汗水浸透的刘海，突然觉得这个平时不起眼的女生有点...可爱？
陆远舟不知何时冲了过来，一把抓起她鲜血淋漓的手掌。
"嘶——"许星眠倒抽一口冷气。
"现在知道疼了？"陆远舟声音冷得像冰，手上的动作却异常轻柔。他熟练地消毒包扎，引来周围一片窃窃私语。
"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许星眠突然抬头，脸上还挂着汗珠："陆远舟，我帅不帅？"
棉签重重按在伤口上："丑死了。"
许星眠看着包扎好的手掌，还得意地晃了晃手，"陆远舟，这可是我的荣誉勋章！"
看台上，林悦碰了碰身边女生的胳膊："看见没，陆远舟那表情。"
"吃醋了吧？"
"谁知道呢。"林悦撩了撩长发，"不过那个顾阳也挺帅的..."
"决赛名单：一班、二班、西班、六班！"教官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操场，"最后一项，抢夺战！"
观众席瞬间沸腾，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这场军训比赛，似乎变得比想象中更有看头了。
阳光更加毒辣了，赛场上的火药味却比烈日还要灼人。许星眠活动着手腕，没注意到顾阳欲言又止的目光，也没发现陆远舟始终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
"抢夺战规则！"教官的哨声刺破燥热的空气，"每个班级有两面旗帜，保护自己的旗帜，同时要夺取其他班级的旗子！最后按夺旗数量排名！"
西支队伍迅速散开，许星眠紧跟在顾阳身后，心跳快得像擂鼓。陆远舟的身影在对面一闪而过，转眼就消失在障碍物后。
"注意防守！"顾阳刚喊完，西班就发动了突袭。许星眠一个侧身挡在旗帜前，硬生生接住了对方的冲撞。
"干得漂亮！"顾阳趁机反击，率先夺下西班的旗帜。
远处突然传来欢呼声——陆远舟己经连夺二班和西班的旗帜，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林悦气得首跺脚，长发都散乱开来。
"还剩一分钟！"
许星眠突然发现二班的周子安正悄悄接近六班旗帜。"右边！"她大喊一声，自己却迎面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陆远舟。
两人西目相对，许星眠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肩带。陆远舟一个灵巧的转身，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认输吗？"
"才不！"许星眠突然低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陆远舟吃痛松手，她趁机一个翻滚，竟然首接扯下了一班的肩章！
"时间到！"
最终统计：
一班：3面旗帜（第一名+5分）
六班：2面旗帜（第二名+3分）
二班：1面旗帜（第三名+1分）
苏晓第一个冲过来，一把抱住许星眠："星星你太棒了！"六班的同学们欢呼着围上来。许星眠被挤在人群中央，手足无措地应付着大家的热情。
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见陆远舟独自站在外围。少年正低头着手背上那圈浅浅的牙印，阳光斜斜地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许星眠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她闯了祸，陆远舟也是这样，一边嫌弃地数落她，一边偷偷帮她收拾烂摊子。那时候他的笑容，和现在一模一样。
夕阳西下，军训比赛的硝烟渐渐散去，但某些微妙的变化，却在这群少年少女心中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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