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三班的吊扇吱呀转着，粉笔灰在阳光里跳华尔兹。许星眠缩在倒数第二排，梧桐叶的影子刚好挡住她课桌上摊开的电路图。
铅笔尖"啪"地断了，前排的哄笑立刻飘过来。
"赌五毛钱，许星眠这件卫衣能穿到毕业。"高马尾女生用语文书挡着嘴，书页间夹着当红偶像的写真卡，"你们见过她穿裙子吗？"
许星眠下意识摸了摸卫衣袖口，这件灰色卫衣确实穿了三年，但口袋又多又深，能装下她所有的修理工具。
陈浩转过来，故意把自动铅笔拆得噼里啪啦响。
"修理专家？"他咧嘴笑，虎牙闪着光，"就会摆弄这些破烂——"
"她修好的东西——"
清冷的声音从后门切进来。
"比你考过的及格线多。"
陈浩的脖子瞬间红得像熟虾。
许星眠数着桌洞里的螺丝刀，忽然看见一张报名表滑到眼前。
"科技节报名表，"他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我缺个搭档。"
许星眠盯着报名表上并排的两个名字发呆。
"我..."她下意识想拒绝。
"你上次说自动门锁的感应系统可以优化。"他忽然弯腰，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正在涂改的电路图，"就用这个。"
她没告诉过任何人，这张草图画的是学校总闸电路——上周停电时她偷偷检查发现的隐患。
"放学后实验室见。"陆远舟首起身，顺手把她的衣领抚平，"记得带你的'百宝箱'。"
放学后的实验室弥漫着松香和焊锡的味道。
许星眠第N次把刘海别到耳后，却不小心蹭了满脸机油。陆远舟突然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颧骨："小花猫。"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温热又粗糙。许星眠手一抖，示波器上的波形顿时乱成麻线。
"你、你别突然..."
"抱歉。"陆远舟退后半步，喉结不自然的滚动，"我是说...沾到机油了。"他的耳尖微微发红，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后排传来林妍闺蜜的嗤笑："真恶心..."
陆远舟头也不回地抛过去一包焊锡："闭嘴，焊你的。"
备赛第二十天，暴雨突至。
许星眠望着漏雨的实验室屋顶发呆，陆远舟突然拽着她冲进雨里。
"你疯——"
"看。"他指向被雨水冲刷的玻璃幕墙，水痕构成完美的正弦波，"自然界的PWM。"
许星眠的卫衣很快湿透，发梢滴水。陆远舟突然脱下校服罩住她，雨声盖过了他如雷的心跳，也盖过了许星眠那句几不可闻的："...笨蛋。"
"为什么做平衡机器人？"决赛前夜，许星眠终于问出口。
陆远舟手中的螺丝刀顿了顿，抬起头时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因为看到你修自行车时..."
"啊？那次只是链条掉了..."
"你踮着脚去够踏板，"陆远舟突然放下工具，学着她当时的动作，高大的身躯滑稽地摇晃着，"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他的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像只企鹅。"
"你才像企鹅！"许星眠抓起手边的橡皮砸过去，却不自觉地跟着模仿起企鹅走路的姿势。
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陆远舟己经笑得趴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不许笑！"她红着脸去捂他的嘴，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
"知道吗？那天我拍了视频。"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屏幕上正是她摇摇晃晃修车的背影。
"陆远舟！"许星眠扑过去抢，却被他一个转身躲开。她没收住力道，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投怀送抱？"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明显的笑意。
许星眠慌忙后退，却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零件盒。
"笨手笨脚的小企鹅。"
比赛当天，礼堂的射灯在陆远舟的白衬衫上投下光晕，他调试设备的动作行云流水。
"本系统的核心算法..."陆远舟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
当主持人宣布冠军时，许星眠的卫衣后背全湿透了。
她第一反应是看向陆远舟，对方正望着她的方向，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我...我去个洗手间。"她仓皇离席，躲进洗手间把冰凉的水拍在发烫的脸上。
"许星眠。"磨砂玻璃外映出修长的身影，陆远舟的声音穿过嘈杂的欢呼声，"你值得所有掌声。"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凌乱的刘海，泛红的耳尖，还有因为紧张而咬得发白的嘴唇。
脑海中闪过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要不是陆远舟...""她只是运气好..."
她透过门缝看着领奖台上的他。
"...这个奖属于我的搭档。"台上，陆远舟举起水晶奖杯，灯光为他镀上金边，"她只是暂时不想见你们。"
观众席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当晚的人情账本上，她写下："欠陆远舟一次上台（利息待定）"。后来某天翻到这一页时，发现下面多了一行小字：
"不用还。PS：企鹅领奖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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