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科技竞赛现场。
后台第一排的座位上，许星眠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指尖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留下一片温热。
台上，程煜学长的汇报声沉稳有力，曾彦学长和陆远舟正在调试智能灌溉系统，水珠在聚光灯下划出晶莹的弧线。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镜头里，陆远舟正俯身调整传感器，后颈那撮不听话的头发又翘了起来，在强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上面还沾着一点调试时蹭到的机油。
"咔嚓"。
细微的快门声淹没在会场嘈杂中。许星眠正要松口气，却见屏幕里的陆远舟突然抬头，精准地望向她的镜头。
他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用口型无声地说："偷拍我？"
要命。
许星眠手忙脚乱地锁屏，脸颊烧得发烫。她低头检查相册想删除证据，却猛然发现——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手机里己经存满了他的身影：他趴在课桌上小憩时的发梢，图书馆里被阳光亲吻的侧脸，每天放学路上那个永远走在左侧的影子。
"感谢最后一组的展示，现在请评委公布成绩。"
主持人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程煜学长的清朗的声音划破空气："感谢团队高三4班林思语，高二2班曾彦，高一1班陆远舟，高一6班许星眠（请全体队员上台领奖——"每一个字都像落在她心跳的节拍上。
陆远舟站在领奖台最边缘，聚光灯在他白衬衫上镀了一层银边。他微微侧身，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看镜头。"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许星眠僵首了背脊。她感觉到陆远舟的手指轻轻搭上她的肩膀，隔着校服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悄悄向后靠了靠，后背贴上他的胸膛。
"别动。"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再拍一张。"
（后来这张照片被程煜洗出来挂在学生会办公室。画面上，许星眠的耳垂红得像颗熟透的樱桃，和陆远舟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科技节的横幅刚被取下，高一6班的学习氛围就变得诡异起来。
"这道题要用动能定理..."许星眠咬着笔帽，在苏晓的错题本上画了个小齿轮，"陆远舟说这里的摩擦力要特别注意方向。"
苏晓盯着那个齿轮标志，嘴角抽了抽："星眠，你这周第五次说'陆远舟说'了。"
"有吗？"
许星眠头也不抬，顺手从桌肚里掏出一本贴满便利贴的错题集，"陆远舟说这本里的题都要重点看。"
林小雨好奇地凑过来，发现每道题旁边都工整地标注着：
【陆远舟说必考】
【陆远舟说易错】
【陆远舟说做不出来就揍曾彦】（被划掉改成"多练三次"）
"......"林小雨默默退回座位，突然开始认真记笔记。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
王琴拍着桌子站起来："干饭了姐妹们！"
许星眠纹丝不动："等一下，陆远舟说饭前要做完这道..."
"许星眠同学。"
王琴露出和善的微笑，"那你能不能先解一下'我饿了'这道题？"
苏晓憋着笑举手："陆远舟说按时吃饭有助于记忆。"
许星眠猛地抬头："他真的说过？"
"我编的。"
苏晓摊手，"但你现在不是立刻信了吗？"
几人哄笑中，许星眠红着脸合上笔记本，突然发现扉页不知何时被某人添了行小字：
【陆远舟还说：记得想我】
"陆远舟说这个月月考化学要重点复习电解质..."
许星眠低头翻着笔记往前走，突然撞上一堵人墙。
陆远舟转身拦住她，夕阳在他睫毛上跳跃："许星眠。"
"嗯？"
"我现在说，"他伸手按住她乱翘的发梢，"能不能别老是'陆远舟说'？"
许星眠眨眨眼，突然狡黠一笑："嗯，陆远舟说别说陆远舟..."话没说完就被拽着书包带往后一拉，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陆远舟叹了口气，下巴抵在她发顶："以后只听我的。"
"嗯。"她在他胸前闷闷应声，偷偷把"陆远舟说别听陆远舟的"记在了小本本上。
十月十八日清晨六点十二分，天色像被水洗过的铅灰。许星眠踮着脚尖溜进教室，怀里抱着个用《物理周报》包裹的物件，报纸边角还沾着几点机油痕迹。她鬼鬼祟祟的模样活像只偷囤松果的松鼠。
"咔嗒。"
课桌抽屉发出轻微的响动。许星眠正要把礼物塞进去，手肘却不小心碰倒了立在桌角的银色保温杯——那是她去年送陆远舟的生日礼物，杯底还刻着歪歪扭扭的"修理铺专用"。
"叮——"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刺耳。许星眠瞬间蹲成个蘑菇，耳朵紧贴门板，首到确认走廊没有值班老师的脚步声才长舒一口气。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手中那个用废旧自行车零件拼装的小机器人上。
"原来在这。"
温热的吐息突然拂过耳畔。许星眠猛地转身，后脑勺"咚"地撞上桌角。陆远舟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右手转着把滴水的黑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生、生日快乐！"她慌慌张张把包裹往前一递，报纸散开时，机器人胸口的主齿轮反射出冷冽的光。
陆远舟单膝蹲下与她平视。他的睫毛上还挂着雨珠，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这里。"他的指尖停在某个隐蔽的凹槽处。
晨光忽然明亮起来，照亮齿轮内侧那行小字：
给永远能修好我的你。
雨水从发梢滴落在机器人铃铛上，"叮"的一声，像是心跳的具象化。许星眠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伸手揉了揉她撞痛的部位。这个动作让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她闻到他身上柠檬洗衣液混着秋雨的气息。
"要不要听..."
"看这里。"
陆远舟突然截住她的话头，手指灵巧地拨动机器人背后的链条。齿轮组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胸口的主齿轮开始转动，带动嵌在关节处的自行车铃铛——那是她拆了自己第一辆自行车的铃铛改装的。
"叮铃——"
清脆的声响里，许星眠感觉自己的指尖被轻轻握住。陆远舟的掌心有薄茧，温暖干燥，将秋晨的凉意隔绝在外。她突然发现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正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陆..."
后门突然传来钥匙串的碰撞声。许星眠触电般缩回手，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笑。陆远舟把机器人藏进书包内袋，弯腰时金属链子擦过她发烫的脸颊："放学一起回家。"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微风，吹动讲台上的考勤表。
（学生会议厅l的晨光里，程煜狐疑地看着他："你书包在响。"
陆远舟把机器人铃铛藏进掌心："新发明的闹钟。"
"怎么笑得像偷到油的老鼠？"
"比偷油有意思。"少年转动着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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