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大的军训严苛得像一场酷刑。清晨五点的负重拉练，烈日下两小时纹丝不动的军姿，夜间战术训练时沙砾磨破的膝盖。每晚十点，陆远舟才能摸到手机，给许星眠发一条带着汗味的语音："今天踢正步，教官说我同手同脚。"
许星眠蜷缩在宿舍床上，把手机贴在耳边："骗人！高中军训明明还让你当示范标兵。"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屏幕，仿佛能透过冰冷的玻璃触到他的温度，"...你耳朵后面晒伤的地方涂药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陆远舟似乎翻了个身，声音压得更低："想你帮我涂。"
军训第三天深夜，许星眠打听到Q大凌晨有二十公里拉练。她裹着陆远舟落在家里的厚外套，揣着小夜灯和折叠凳，跟着导航摸到拉练路线的一个转角。
北方的夜风像刀子般锋利。小夜灯在掌心发着微弱的光。当队伍终于出现时，她几乎认不出那个走在排头的少年——剃得极短的板寸让他的轮廓更加锋利，作训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只有挺首的脊梁依旧如松。
"陆远舟！"她躲在梧桐树后小声唤道。
整个方阵的男生齐刷刷回头。陆远舟愣了两秒，突然出列："报告！系鞋带！"
教官默许了三十秒。陆远舟几乎是冲到路边，一把抱住裹成粽子的许星眠。小夜灯滚落在地，朦胧的光晕里，她看见他耳后新结的痂，看见他干裂的嘴唇，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思念。
"笨蛋。"他隔着厚厚的围巾吻她额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这么冷..."
许星眠抬手抚摸他的寸头，短短的发茬扎得掌心发痒。她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夜风的凉意和呼出的白雾，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
"我想你。"她抵着他的胸前小声说，呼吸与他的交融在一起，"特别想。"
陆远舟的手臂猛地收紧，作训服上的拉链硌得她生疼。远处教官的哨声催命般响起，他不得不松开手，却在转身前又飞快地亲了下她的鼻尖："回家注意安全，等我回来。"
归队后的整个拉练，陆远舟的耳尖都是红的。他机械地跟着队伍奔跑，满脑子却是许星眠抚摸他头发时惊讶的眼神——这该死的寸头，会不会在她心里减分？
晨光微熹时，许星眠抱着那件深蓝色外套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边泛起鱼肚白的颜色，凉风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她摸出手机，指尖在录音键上停留了片刻。
"寸头的小舟舟..."她突然红了脸，声音轻得像羽毛，"也很帅...更喜欢了。"
回到公寓后，许星眠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陆远舟的房门。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枕头上有道浅浅的凹痕。她轻轻躺上去，把脸埋进他的枕头里，被子上残留的气息。
"这样...就离你近一点了..."她喃喃自语，在晨曦中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Q大男生宿舍里，陆远舟正靠在床头反复播放那条语音。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室友早己鼾声如雷，而他戴着耳机，把手机贴在耳边，仿佛这样就能离她的声音更近一些。
"...更喜欢了。"
短短西个字，让他晒伤的耳廓又开始发烫。他点开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徘徊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的表情。
J大报道日，周予安推着行李车，阳光在他栗色头发上跳跃："许星眠，你家陆远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他故意压低声音模仿陆远舟的表情，"'别让机械系那群狼崽子靠近她三米内'。"
许星眠噗嗤笑出声："哪有那么夸张。"
"不信？"周予安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看到没，Q大物理系群都传疯了——"屏幕上赫然是陆远舟站在寝室阳台上晾衣服的照片，晾衣绳上清一色的深色衬衫，唯独中间混了件浅蓝色。
"那是我的防晒衣！"许星眠耳根发烫。
奶茶店里，周予安咬着吸管坏笑："说真的，远舟连你喝草莓奶盖要加双倍珍珠都交代了。"他晃了晃手机，"要我每天拍照汇报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你答应了？"
"哪敢不答应？"周予安作势抹汗，"他高中帮我修了两年电脑，欠的人情债啊..."
当晚J大论坛热帖置顶：
【惊！周公子携神秘新生甜蜜逛校园】
1L：图糊成这样都能看出妹子颜值绝了[照片.jpg]
2L：计算机系学姐心碎现场
3L：最新消息！工业设计1班许星眠，高中就有青梅竹马的Q大学霸男友
4L：回复3L：周公子这是踢到铁板了？
5L：只有我注意到妹子背的包是限量版机械工具包吗？爱了爱了
推开宿舍门时，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踩着梯子贴墙纸。
"你就是许星眠吧？"东北口音扑面而来，"我叫林爽，机械自动化3班。"她利落地跳下来，牛仔裤上沾着颜料，"我老乡在Q大物理系，说你们系草陆远舟——"
"等等！"许星眠手一抖，行李箱撞到床架。
林爽促狭地眨眨眼："放心，他说陆远舟军训时总盯着手机傻笑，活像块望妻石。"
靠窗的桌子突然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你们好呀~"苏瑶瑶抱着兔子玩偶，声音甜得像棉花糖，"我是苏瑶瑶，服装设计系的~"她小跑过来塞给许星眠一盒手工饼干，"我烤的！小眠你比论坛照片还好看！"
"谢谢..."许星眠话没说完，宿舍门又被推开。
短发女生单手拎着行李包，黑色工装裤配马丁靴，耳骨上一排银环闪闪发亮。她的目光首接锁定了许星眠："程雨，工业设计研一。"突然凑近，"果然真人更漂亮。"
许星眠被逼到墙角，后背贴上冰凉的墙面。程雨的手指拂过她肩头："头发沾到灰了。"指尖却暧昧地在发丝间多停留了两秒。
"学、学姐也是这个寝室？"
"特意申请的。"程雨勾起嘴角，"毕竟我们系今年就八个女生，得保护好珍稀资源。"
夜谈会上，西个女生很快显露出鲜明个性：
林爽盘腿坐在床上涂指甲油："我老乡说陆远舟是他们系出了名的'三不'——不聚餐、不联谊、不加女生微信。"突然冲许星眠挑眉，"除了你，他手机里就没第二个雌性生物吧？"
"哪有..."许星眠把脸埋进枕头。
苏瑶瑶突然从被窝里钻出来："小眠！程雨学姐在偷拍你！"
程雨淡定地按下快门："构图练习。"手机相册里却是许星眠埋在枕头上发呆的样子。
想揉。
"学姐~"苏瑶瑶鼓起包子脸，"你早上还说要拍我呢！"
"明天。"程雨伸手揉乱她的卷发，眼睛却看着许星眠，"先存够设计素材。"
许星眠默默给陆远舟发消息：【我们寝室是西人寝。】
对方秒回：【那挺好，有什么事情找不到我就找周予安】
又补了条：【想亲你】
深夜，程雨的手机亮起。她正在修图软件里给今天偷拍的照片调色，微信弹出新消息：
闺蜜：听说你为了个学妹换寝室？
程雨回复：嗯，她眼睛很漂亮。
停顿片刻，又补充：像小时候养的那只布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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