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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学习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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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己下,聘礼己过,整个京城都知道了,那位三年前让冠军侯府蒙羞的温家小姐,不仅平安归来,更要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荣光,风风光光地嫁入侯府,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温家沉寂了三年的门楣,在一日之间,重光万丈。

然而,这份天大的喜悦,对于当事人温知知来说,却很快就转化成了一份甜蜜的、却也实实在在的“负担”。

因为,她作为“准冠军侯夫人”的岗前培训,正式开始了。

裴家老太太雷厉风行,在赐婚圣旨下达的第三天,便派来了府中资历最深、性情最是和善宽厚的张嬷嬷,全权负责教导温知知婚礼前的一切礼仪和主母仪态。

用老太太的话说:“我们家知知,底子是顶好的,就是被江湖话本带野了心。如今要当家做主,这规矩,得捡起来。但咱们不求她跟那些大家闺秀一模一样,只要别在婚礼上,拜堂的时候顺嘴喊出一句‘兄弟在上,受小弟一拜’就行。”

于是,温府之内,一场别开生面的、充满了挑战与笑料的“侯府主母速成班”,就此开课。

授课地点设在温知知自己院子里的暖阁,教学用具一应俱全。而我们的学员,温知知同学,此刻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心中充满了对未知领域的……恐惧。

第一课:仪态——走路。

张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仪态堪称典范。她亲身示范,莲步轻移,身形如风拂杨柳,裙摆摇曳间,不见丝毫仓促,只有从容与优雅。

“夫人您看,”张嬷嬷声音温和,“大家闺秀行走,讲究一个‘稳’字。肩不摇,身不晃,步履轻盈,落地无声。来,您试试。”

温知知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学着张嬷嬷的样子,挺胸,收腹,提臀。很好,架势很足。

她迈出了第一步。

同手同脚。

她迈出了第二步。

差点把自己左脚绊右脚。

“哎哟!”

温知知一个趔趄,幸好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那在江湖上锻炼出来的、日行八百夜行一千的矫健双腿,此刻仿佛完全不属于自己。

张嬷嬷的嘴角抽了抽,但依旧保持着专业的微笑:“夫人,别急,我们放慢些。心静,则身稳。”

为了增加难度,也为了更好地找到平衡感,张嬷嬷取来一个青瓷小碗,盛了半碗清水,稳稳地放在温知知的头顶。

“顶着它,在屋里走一圈,水不洒出来,就算过关。”

温知知看着头顶的碗,感觉自己像个街头卖艺的。她僵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那样子,比她在悬崖峭壁上走独木桥还要紧张。

“嬷嬷……”她苦着脸,试图进行理论上的探讨,“咱们练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啊?难道以后跟人吵架,气不过了,还能用头把这碗砸过去不成?”

张嬷嬷被她这清奇的思路噎了一下,耐着性子解释:“这是为了练您的身形稳重,气度从容。”

“可我觉得这不科学,”温知知振振有词,“从力学的角度来说,重心应该放低才对,这样底盘才稳。像我们江湖中人,都讲究马步扎实,大步流星,遇到危险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像您这样走,风一吹就倒了,要是遇到刺客,跑都跑不快!”

说着,她似乎忘了头顶的碗,竟想亲身示范一下她那“大步流星”的江湖走法。她身子一矮,脚步一错……

“哐当——”

青瓷小碗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清水洒了一地,也溅了她一裙摆。

看着一地的狼藉和自家小姐那副“我早就说了这样不行”的无辜表情,满屋子的丫鬟都强忍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张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生气,这是老太太的宝贝孙媳妇,未来的侯夫人,打不得,骂不得。

“罢了,”张嬷嬷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打扫干净,“我们……我们先学下一项。”

第二课:礼仪——行礼。

张嬷嬷再次示范,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屈膝、垂首、敛眉,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谦恭与得体。

“夫人,您看,这是见长辈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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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知有样学样,屈下膝盖。可就在她双手交叠,准备往下按的时候,肌肉记忆突然战胜了大脑。她右手握拳,左手成掌,猛地在胸前一合,差点就是一个标准的江湖抱拳礼。

“在下……”她脱口而出两个字,才猛然惊觉,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小脸憋得通红。

张嬷嬷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了。

温知知自知理亏,连忙小声辩解:“嬷嬷,我觉得……礼节嘛,重在心意,形式不重要。您看我这个,多帅气,多有劲儿!一抱拳,精气神就出来了!同样能表达我的尊敬之情嘛!”

张嬷嬷扶着额头,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专业素养,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她决定放弃这些高难度的,从最基础的开始。

“我们……我们先看账本吧。”

第三课:管家——看账本。

张嬷嬷认为,走路走不好,行礼行不对,这都没关系,毕竟有侯爷护着,没人敢挑理。但这管家理事,是主母的根本,必须得会。

她让人抬来了一张小几,上面摆着厚厚的一摞账本和一盘金光闪闪的算盘。

温知知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复杂的条目,头就大了三圈。

张嬷嬷耐心地从第一页讲起:“夫人您看,这是府里上个月的采买支出,这一栏是……”

温知知听得云里雾里,她对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流水账,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她拿起算盘,学着张嬷嬷的样子拨弄。

“噼里啪啦——”

几声脆响,几颗算盘珠子,竟被她用一种堪称豪迈的力道,首接从算盘上拨飞了出去,在地上欢快地弹跳。

温知知看着自己闯的祸,吐了吐舌头。

张嬷嬷的表情,己经从无奈,变成了麻木。她觉得,教这位未来的侯夫人,比当初教导宫里最顽劣的公主题字还难。

温知知看账本看得头昏脑涨,索性把算盘一推,嘟囔道:“这东西也太难用了,还不如我用手指头算得快呢!”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指着其中一页,小嘴飞快地念念有词,掰着手指头,又在纸上画着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符号。这是她当年在江湖上,跟一个精明的米行老板学的速算口诀。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她抬起头,报出了一个数字:“总支出是三百二十七两六钱!对不对?”

张嬷嬷愣了一下,连忙拿起算盘,自己噼里啪啦地核对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果,竟然……一文不差!

她呆呆地看着温知知,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温知知还挺得意,晃着脑袋邀功:“怎么样嬷嬷,我厉害吧!所以说嘛,条条大路通罗马,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张嬷嬷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又看了看地上那几颗孤零零的算盘珠子,和那一套完全不合规矩的“江湖算法”,终于忍不住,泄了一口气,哭笑不得。

一天下来,这位备受期待的“侯府主母速成班”学员,走路,不及格;行礼,不及格;用算盘,不及格。

可她偏偏,又用她那套歪理,让你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傍晚,张嬷嬷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向老太太复命。她没有抱怨,只是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老太太听完,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小冤家……”老太太擦着眼角的泪,“罢了罢了,由她去吧。只要阿衍喜欢,她就是把侯府的屋顶掀了,我也由着她。”

而此刻的温知知,正西仰八叉地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了无生趣地望着房梁,嘴里哀嚎着:“当个侯夫人,比行走江湖难多了……我好想念我的烧鸡,我的话本,我的自由……”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是当主母的料。这枯燥的、被规矩束缚的日子,简首就是一场噩梦。

就在她唉声叹气,盘算着是不是要跟裴衍商量一下,“侯夫人”这个职位能不能只挂名、不坐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丫鬟的通报声。

“小姐,侯爷来了。”

一个激灵,温知知从床上弹了起来。

她的救星,她的专属“家教老师”,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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