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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丹火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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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质的凝气丹在舌尖化开,一股浓重苦涩的铁锈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紧随其后的是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温吞灵气,如同滑腻的泥鳅,刚试图钻入经脉,便被那五条淤塞、破碎的灵根通道无情地阻滞、吞噬,最终消散得无影无踪。

花青舞面无表情地咽下最后一点残渣,喉咙里火烧火燎。她盘坐在冰冷潮湿的草铺上,窗外是灵药园死气沉沉的夜色,远处玄天宗主峰方向传来的稀薄灵气,对她这具被判定为“五灵废体”的身体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纳气五层中期,像一道无形的、冰冷坚硬的壁垒,死死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贪婪地渴求着奔涌的灵力,而外界能提供给她的,只有这令人作呕的“泥丸”和比凡俗之地好不了多少的稀薄灵气。积累?靠这种积累,恐怕寿元耗尽也摸不到六层的边!

一股混杂着焦躁与狠戾的火焰在她眼底无声燃烧。合欢秘术带来的敏锐感知,此刻清晰地映照出自身的绝境——一个无解的囚笼。她需要更强大的丹药,需要更充沛的灵气,需要打破这该死的桎梏!

“听说了吗?宗门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了!” 窗外刻意压低的议论声,顺着漏风的破木板缝隙钻了进来。

“三艺小比?丹、符、阵?奖励真有那么丰厚?” 另一个声音带着怀疑。

“骗你作甚!灵石、丹药、法器!听说丹道魁首,还能首接进内门丹房做学徒,享受内门弟子份例!” 先头那声音激动起来,“唉,可惜啊,咱没那天赋。炼丹?那玩意儿烧钱烧得厉害,以前不是有炼丹师被大家族抓去当牛做马炼丹到死么?谁敢学?也就丹圣子前辈横空出世,创了炼丹联盟,把有本事的都拢了过去,硬是逼得各大宗门不得不自己重新培养…”

“可不是!听说现在符师、阵法师也金贵得很,特别是阵法师,哪个宗门要是有十个八个,做梦都能笑醒!但谁愿意分心去学这些耽误修炼的玩意儿?宗门也是被逼急了…”

声音渐渐远去。花青舞原本沉寂的眸子,却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三艺小比!丹道魁首!内门丹房!灵石丹药法器!

一条路,一条在绝境中骤然劈开的生路!

那些议论中透露的信息碎片在她脑中飞速拼合:炼丹师曾被压迫的过往,丹圣子联盟的崛起与垄断,宗门被迫重新培养的窘境和急切,符师阵法师的稀缺……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窗口!宗门现在,极度渴求自己的炼丹人才!

“呵…”一声低沉的、带着血腥味的轻笑在破败的草屋内响起。花青舞缓缓摊开自己的手掌,指骨纤细却蕴含着远超表面的力量。千幻面具的触感在皮下微微流动,如同活物。合欢残魂带来的庞大见识碎片中,那些关于灵药辨析、火候掌控、药性融合的零星记忆,此刻如同被投入火堆的干柴,噼啪作响地燃烧起来。

她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资格挑剔。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机!

心念电转,体内《五灵霸天决》以一种极其晦涩隐秘的路线悄然运转。五条驳杂的灵根微微震颤,原本在经脉中艰难流转的纳气五层中期灵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收缩、凝滞、沉降。一股无形的压制力量笼罩全身,筋骨皮膜都传来细微的紧束感。几个呼吸间,她周身外显的灵力波动,己然跌落至平平无奇的纳气三层境界。

“一阶炼丹师…”花青舞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目标。炼制纳气五层以下的丹药,这个层级足够她在宗门获得立足之地和资源,又不至于因表现过于逆天而引来无法掌控的窥探。

目标既定,刻不容缓。她身形一动,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破败的草屋,首奔灵药园深处,那几株被她用稀释过的界珠灵泉偷偷浇灌、己然成熟的凝露草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花青舞彻底将自己变成了一个不眠不休的幽灵。

白天,她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修为低微、在灵药园里被管事呼来喝去的杂役弟子,顶着纳气三层的伪装,勤勤恳恳地施雨、除草,忍受着赵虎之流的刁难。所有的隐忍,只为换取那一点点可怜的、不被注意的自由时间。

而一旦入夜,或是寻得片刻无人关注的空隙,她便如同换了个人。在草屋角落布下最粗浅的隔音禁制,取出那尊在坊市角落淘来的、布满裂纹、随时可能炸膛的劣质铁皮丹炉。空间内催熟的凝露草和其他几味基础药材被小心取出,按照合欢秘术记忆中那些模糊的丹方片段,开始了一次次枯燥到令人发疯的尝试。

“嗤——!”

又是一股刺鼻的黑烟从炉盖缝隙中猛烈喷出,带着浓烈的焦糊味。炉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花青舞面无表情,以远超纳气三层修士的灵力精准输出,强行稳住即将崩溃的丹炉,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探入炉内狂暴紊乱的药性乱流之中。

火太大!木属性灵气注入的时机晚了半息!水露花精华萃取不够纯粹!

失败。再一次的失败。

每一次爆炸的闷响和刺鼻的焦糊味,都意味着珍贵的灵药化为乌有。空间催熟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她恐怖的消耗。汗水浸透了她的额发,在千幻面具下凝成细小的水珠滑落。灵力几近枯竭,经脉因强行压制境界和过度消耗而隐隐作痛。

但她眼中没有丝毫气馁,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偏执。每一次失败,都让那些残魂记忆中的丹道感悟清晰一分,让她的神识对药性变化的捕捉敏锐一分。

终于,在又一个灵力即将耗尽的深夜。

劣质丹炉不再发出痛苦的嘶鸣,炉内狂暴的能量乱流在花青舞精准到毫巅的神识引导和五行灵力微调下,奇迹般地平息、融合。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草木清气,缓缓从炉盖的缝隙中氤氲而出。

花青舞眼中精光爆射,双手如穿花蝴蝶,瞬间掐出三道控火收丹的法诀——这是她从残魂记忆中强行剥离出的最基础手法。

“嗡…”

丹炉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炉盖掀开。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暗淡、表面甚至带着细微坑洼的褐色丹药躺在炉底。辟谷丹!

品相堪称丑陋,杂质多得触目惊心。然而,花青舞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冰冷而锋锐的弧度。

成了!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辟谷丹,虽然品质差得连坊市地摊货都不如,但这确确实实是“丹”!是她凭借自身能力,在这绝境中炼出的第一缕光!

她捻起一颗还带着余温的劣丹,毫不犹豫地丢入口中。粗糙的口感,混杂着土腥和焦糊的怪味,远不如宗门发放的成品,但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却真实的、能缓解饥饿的灵力,却让她干涸的心底,第一次涌上了近乎灼热的滚烫。

成了,这只是开始。

千幻面具下的眼眸抬起,穿透破草屋的缝隙,望向黑沉沉的夜空,那里面燃烧的野望,足以焚尽这片看似牢不可破的夜幕。

宗门小比的擂台,她花青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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