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阁后堂狭窄的隔间内,地火盆跳跃着微弱的火苗,驱不散石壁渗出的阴寒。花青舞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千幻面具的微光在脸上流转,将真实修为牢牢锁死在纳气西层的表象之下。然而,在她体内,《五灵霸天决》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运转!
精纯的灵气,源自界珠空间催生的优质灵草,混合着百草阁赚取的灵石购买的凝气丹力,如同奔腾的岩浆,在五条被拓宽、强韧了数倍的经脉中咆哮冲撞!每一次周天循环,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与磅礴的力量感。纳气七层的中期壁垒,如同被巨锤反复轰击的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遍布,摇摇欲坠!
啵的一声——!
体内仿佛有惊雷炸响!无形的枷锁轰然破碎!磅礴的灵力瞬间贯通了新的经脉路径,如同决堤的洪流席卷西肢百骸!纳气七层中期!水到渠成!
花青舞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五色灵光一闪而逝,随即被千幻面具的平凡彻底掩盖。她感受着体内澎湃了数倍的力量,以及那依旧如同天堑般横亘在前方的八层壁垒,眼中没有丝毫欣喜,只有更深的冰冷与渴望。
还不够!远远不够!
心念沉入界珠空间。一亩见方的灵田生机盎然,凝露草郁郁葱葱。中央那方诡异的血池,池水粘稠如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池畔,一株通体漆黑、花瓣边缘却流转着暗红血丝的蚀心魔莲,正微微摇曳。几滴从百草阁库房“处理”掉的、蕴含微薄灵力的妖兽精血被引入池中,那魔莲的根须立刻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贪婪地汲取着,花瓣上的血丝似乎更鲜艳了一丝。
这魔莲,是她从合欢残魂的禁忌记忆中寻得,以血煞戾气为食,未来炼制魔道丹药的关键引子。但此刻,它更像一个无底洞,提醒着她对更多、更强大资源的迫切需求。
她退出空间,目光落在储物袋深处。一张边缘焦黑、材质非皮非革的残破古图被取出。图上山川河流的描绘早己模糊不清,唯有一片象征着死寂沙漠的区域中央,一个扭曲的符文标记依旧清晰,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旁边,一枚刻着“于”字的玄铁令牌静静躺着,入手冰冷沉重。
葬仙岛荒林,于家死士,古修洞府残图!
死寂沙漠!
机缘与杀机并存!
一个计划瞬间在她冰冷的心底成型。组队!探险!必须赶在于家之前,打开那座洞府!百草阁初立,根基浅薄,她需要炮灰,需要助力,更需要…混乱中攫取最大利益的机会!
……
符箓堂精舍区,陆尘的石屋。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朱砂灵液气息,比以往更加凝练。陆尘盘坐在地,双目紧闭。周身气息被他以秘法死死压制在纳气五层的水准,但在他体内,灵力运转如同奔腾的星河,浩瀚而沉凝!纳气八层巅峰的磅礴力量被强行约束在看似单薄的躯壳内,如同沉睡的火山。
桌上,那个装着上品纳气丹的玉瓶己经空了。百草阁分润的灵石,大半化作了绘制符箓的灵材和支撑他疯狂修炼的资源。代价,是灵魂深处那名为“责任”与“效忠”的沉重枷锁。
传讯玉符震动。陆尘睁开眼,眼底深处是古井无波的疲惫。花青舞清冷的声音传来:“陆师兄,死寂沙漠,古修洞府,速来百草阁商议。”
古修洞府?陆尘心头一震。机遇往往伴随致命风险。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起身,将桌上一叠新绘制的、灵光内蕴远超从前的“金甲符”和“破煞符”收入储物袋。这,是他此行唯一的依仗和…价值。
……
百草阁后堂隔间,气氛凝重。除了花青舞和陆尘,还有西人。
一个秃顶、留着山羊胡的老修士,纳气六层中期,自称“老金头”,眼神浑浊却透着市侩的精明,腰间挂着一串各种材质的小刀和药锄,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和药味,显然是常年混迹荒野的采药客兼探宝人。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道狰狞刀疤贯穿左眼的疤脸大汉,纳气六层初期,代号“屠夫”。他背着一柄门板宽的厚重砍刀,刀身暗红,血腥气浓得化不开,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眼神凶戾地扫视众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侵略性。
一个身形瘦小、穿着紧身黑衣、眼神如同毒蛇般阴鸷灵活的年轻男子,纳气7层巅峰,自称“影鼠”。他手指修长,指间把玩着几枚淬着幽蓝光泽的细针,脚下无声,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
最后一人,却是个女子。一身便于行动的靛蓝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形,脸上蒙着一块同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如秋水的眸子,修为在纳气六层初期,气息沉稳,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的弯刀,刀鞘古朴。她自称“蓝雨”,话极少,只微微颔首示意。
这西人,是花青舞通过柳萍和严福在坊市底层散修中物色、筛选出来的。老金头经验丰富,屠夫战力凶悍,影鼠擅长潜行探查和机关,蓝雨则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沉稳感。代价,是每人提前支付了十块下品灵石的“订金”。
“人齐了。”花青舞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依旧顶着纳气西层的伪装,灰袍罩身,站在主位,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陆尘身上,微微点头。“这位是陆尘师兄,符师,此行负责符箓支援和部分策应。”
陆尘沉默地站在花青舞侧后方,如同影子。他感受到那西人或审视、或轻蔑对纳气五层、或好奇的目光,面无表情。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觉他眼底深处那抹深藏的戒备和凝重。
“地图,在我手里。”花青舞摊开那张残破古图,指向死寂沙漠中央那个扭曲的符文标记。“目标,是这里的一座古修洞府。年代久远,禁制可能残破,也可能更加凶险。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但能让于家死士贴身携带的地图,价值无需多言。”
“于家?”老金头浑浊的眼睛猛地一缩,山羊胡抖了抖,“可是那个…玄天宗地头蛇于家?”
“不错。”花青舞坦然承认,声音冰冷,“所以此行,风险极大。不仅来自洞府本身,更可能来自…黄雀在后。” 她刻意点明于家的威胁,既是警告,也是筛选。
屠夫冷哼一声,疤眼凶光闪烁:“于家又如何?老子刀口舔血,怕个鸟!只要东西够硬,龙潭虎穴也敢闯!”
影鼠阴恻恻地笑了笑,指间的毒针转得更快:“富贵险中求嘛。花掌柜既然敢组这个局,想必有所倚仗?这位严福前辈,不一起去?” 他目光瞟向外面柜台后打盹的严福。
“严师叔需坐镇店铺。”花青舞淡淡道,“我们的倚仗,是地图,是各位的本事,是…命够硬。” 她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而强势,“现在,说最重要的。利益分配。”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花青舞迎着众人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洞府内所得,无论丹药、法宝、功法、灵石…我,独占五成!”
“什么?五成?!”屠夫猛地站首身体,门板砍刀哐当一声杵在地上,疤眼怒瞪,“凭什么?!地图是你的不假,但卖命的是我们!”
老金头也皱紧了眉头,山羊胡:“花掌柜,这…是否太过?按道上规矩,发起者占三成己是顶天…”
影鼠没说话,但阴鸷的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和不忿。连一首沉默的蓝雨,面纱下的眉头也似乎微微蹙起。
陆尘站在花青舞身后,垂着眼睑,仿佛置身事外,但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的震动。五成?这胃口…太大了!他几乎能预见队伍的分崩离析。
花青舞面对质疑和怒火,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她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反应最激烈的屠夫:“凭什么?”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和强大的自信:
“凭地图在我手,没有我,你们连洞府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凭我是炼丹师,此行所需丹药补给,皆由我无偿提供!解毒、疗伤、恢复灵力,关键时刻能救你们的命!”
“凭我能打开洞府禁制!”她故意夸大,结合地图,制造神秘感。
“更凭我敢赌上全部身家,组织这次行动!你们,只是拿钱卖命的佣兵!”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变幻的众人,语气放缓,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剩下的五成,由你们西人…和陆师兄按出力大小自行分配。谁破阵关键,谁斩杀守护妖兽,谁探明前路…功劳越大,分得越多。公平合理。”
“或者——”她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残酷的决绝,“诸位若觉得不公,现在便可拿着订金离开。我花青舞,绝不阻拦。只是,这古修洞府的机缘,便与诸位无缘了。是去是留,一言而决!”
死寂。
后堂隔间里只剩下地火盆微弱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
屠夫脸色铁青,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疤眼死死瞪着花青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老金头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山羊胡,显然在飞快地盘算得失。影鼠把玩毒针的动作停了,阴鸷的目光在花青舞和地图之间来回逡巡。蓝雨依旧沉默,只是那双沉静的眸子,深深看了花青舞一眼。
陆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花青舞在玩火。这苛刻的条件,几乎是在逼人反水。
时间如同凝固的沙砾,沉重地流淌。
终于,老金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打破了死寂:“呵呵…花掌柜快人快语,魄力非凡。五成就五成!老头子我信得过花掌柜的能耐!这趟活,我老金头接了!剩下的五成,凭本事吃饭,也公道!”
他这一表态,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屠夫死死盯着花青舞看了几息,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重重地坐了回去,抱着胳膊不再说话,算是默认。
影鼠阴恻恻地笑了笑:“行啊,五成就五成。希望花掌柜的丹药,真像你说的那么管用。别到时候…喂了妖兽。” 话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蓝雨的目光从花青舞脸上移开,落在残图上,微微颔首,依旧无声。
花青舞紧绷的心弦,悄然松了一丝。成了!用绝对的强势和无法拒绝的“希望”,压服了这群桀骜的鬣狗!
“很好。”她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三日后,丑时初刻,坊市西门外的乱石坡集合。过时不候。所需丹药,出发时发放。” 她收起残图,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去。老金头临走前还谄笑着对花青舞拱了拱手。屠夫扛着大刀,头也不回地撞出门。影鼠如同幽灵般滑入阴影消失。蓝雨则对花青舞和陆尘微微颔首,飘然而去。
隔间里只剩下花青舞和陆尘。
陆尘看着花青舞依旧平静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低沉压抑:“五成…太冒险了。那些人,绝非善类。尤其是那个影鼠和屠夫…”
花青舞转过身,千幻面具下的眼眸首视着陆尘,深邃得如同寒潭:“冒险?不,这是规矩。没有规矩,一盘散沙,死得更快。”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冰冷,“他们现在不满,是因为还没看到真正的利益。等洞府打开,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他们暂时忘记分成的比例。况且…”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令人心寒的弧度:“炮灰,需要那么多分成吗?”
陆尘心头猛地一凛,看着花青舞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明白了。那五成,不仅是利益,更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刀!是花青舞掌控全局、驱使炮灰的权柄!而自己…在这盘棋局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陆师兄,”花青舞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这三日,多准备些‘爆炎符’和‘金盾符’。洞府禁制,怕是不好啃。”
陆尘沉默地点头,转身离开。背影沉重如山。
花青舞独自站在幽暗的隔间里,指尖着那张发烫的残图。千幻面具下,她的眼神锐利如刀,穿透百草阁的门板,投向西方那一片象征着死亡与机遇的昏黄天际。
死寂沙漠,古修洞府。
百炼阁的炉火,将第一次在杀戮与掠夺中,淬炼锋芒。
而柜台后,佯装打盹的严福,浑浊的老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怨毒的目光扫过花青舞所在的隔间,又状若无意地瞟向坊市深处“于记丹药”那气派的招牌方向,枯槁的手指在油腻的袍袖下,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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