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卷着枯叶和细碎的沙砾,抽打在脸上,带着刀刮般的疼。通往玄天宗外坊市的土路蜿蜒在光秃秃的山丘之间,荒凉而漫长。花青舞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外袍,低着头,脚步不快不慢地走着,像任何一个为生计奔波的底层杂役弟子。
她怀里揣着赵虎奉上的那八十块灵石。沉甸甸的,隔着布料传递来一种冰冷的踏实感。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本钱,也是她撬开这困局的第一根杠杆。目标明确:一个最便宜的炼丹炉,一批炼制凝气丹的基础灵草。前世合欢宗圣女,炼丹造诣虽非顶尖,但炼制区区纳气期用的凝气丹,手到擒来。有了丹药,她这具五灵根的躯壳,才能更快地积蓄力量。
坊市入口简陋,只是几块巨石垒出的拱门,歪歪扭扭刻着“玄石坊”三个字。门后是一条尘土飞扬、拥挤喧闹的窄街。两侧是歪斜的木板棚屋,挂着各种粗制滥造的招牌:丹药、符箓、法器、灵材回收……空气里混杂着劣质丹药的怪味、烤兽肉的油腻、汗臭和叫卖声,形成一股浑浊的热浪。
花青舞的目光快速扫过。她需要的是最便宜、最不起眼的货色。很快,她在一个堆满破铜烂铁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胡子拉碴、眼皮耷拉的干瘦老头,正抱着个破酒葫芦打盹。摊上横七竖八堆着生锈的刀剑、豁口的碗盆,还有几个沾满泥垢、形状歪扭的炼丹炉胚子。
“这个,多少?”花青舞指向角落里一个最不起眼的黑色小炉。炉身布满麻点,一条腿似乎还短了一截,炉盖更是坑坑洼洼,品相惨不忍睹。
老头掀开眼皮,浑浊的眼珠瞥了她一眼,又扫了扫那破炉,懒洋洋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块下品灵石。概不还价。”
花青舞没有犹豫,掏出三块黯淡的灵石放在摊上,拿起那个冰冷的、沉甸甸的破炉,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意思,甚至带着点初入坊市、生怕吃亏上当的急切。
这小小的举动,落入了街角阴影里两双窥伺的眼睛中。
“啧,肥羊。”一个压低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阴影里,两个穿着不起眼灰色短打、几乎与墙根污垢融为一体的身影动了动。一个身形干瘦,眼神像淬了毒的针;另一个略壮些,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旧疤。两人腰间都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
“新面孔,五灵根的杂役,估计是药园那帮穷鬼里的。”疤脸男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盯着花青舞没入前方人群的背影,“买个破炉子眼都不眨?身上肯定还有货!”
干瘦男阴恻恻地笑了笑:“王管事手下那个赵虎,前两日不是刚得了笔外快?八十块呢……这丫头,该不会就是赵虎新瞄上的‘炉鼎’吧?嘿嘿,正好,人财两得。”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他们如同两条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悄无声息地挤出阴影,远远缀了上去。
花青舞对此似乎毫无察觉。她又在拥挤的人流里穿行片刻,在一个售卖低阶灵草的摊前停下。摊主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妇人,摊位上大多是些品相不佳的月光草、凝气草根须之类的边角料。
“这些,怎么卖?”花青舞指着一堆混杂着泥土、根须都发蔫的凝气草。
妇人抬起头,看到是个面生的穷酸杂役,没什么热情:“一堆,五块灵石。”
花青舞再次没有还价,默默数出五块灵石递过去。妇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赶紧用一块破布把那堆草胡乱一裹塞给她,像是生怕她反悔。
怀揣着破丹炉和劣质灵草,花青舞挤出坊市喧闹的人流,踏上了回宗的荒路。天色愈发阴沉,寒风更劲,卷起的尘土几乎迷了眼。她低着头,脚步似乎加快了些,带着点归心似箭的意味,袍袖下的手指却微微蜷起,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水汽。
身后,两道如影随形的气息,也骤然提速。
绕过一处风化的巨大山岩,土路变得更为狭窄崎岖,两侧是乱石嶙峋的陡坡,人迹罕至。
就是这里!
“站住!”一声暴喝如同惊雷,在花青舞身后炸响!
两道灰影如同离弦之箭,一左一右从乱石后猛地扑出,瞬间截断了她的前后退路!干瘦男堵在前路,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幽蓝寒光的淬毒匕首;疤脸男则狞笑着封住后路,手里拎着一根粗大的、布满倒刺的狼牙棒。两人身上属于练气三层和西层的灵力波动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形成一股压迫感。
“小师妹,这么急着回哪去啊?”干瘦男晃动着匕首,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把身上的灵石,还有刚买的破烂,都乖乖交出来。省得哥哥们动手,弄花了你这张俏脸,赵虎师兄该心疼了,嘿嘿。”
花青舞猛地“吓”得一哆嗦,怀里的破丹炉和草药包差点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惊恐地后退一步,正好退到了背靠一块巨大山岩的死角,声音带着颤抖:“你……你们是谁?我……我没有灵石了……”
“没有?”疤脸男狞笑着上前一步,狼牙棒重重顿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少他娘的装蒜!老子亲眼看见你花灵石眼都不眨!识相点!”他眼中凶光毕露,显然没什么耐心。
花青舞似乎被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挥舞着,像是在徒劳地抵挡:“别过来!我……我真没有了!” 她挥舞的手势毫无章法,指尖却极其隐蔽地屈弹了几下。几缕微不可查、近乎透明的淡蓝色水汽,如同活物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被寒风卷起的尘埃之中。
就在疤脸男彻底失去耐心,举起狼牙棒准备用强,干瘦男也配合着从侧翼逼近的瞬间——
“疾!”
花青舞口中发出一声短促、几乎被风声淹没的轻叱!
疤脸男和干瘦男眼前骤然一花!
前一瞬还在岩石死角瑟瑟发抖的“小羊羔”,身影猛地变得模糊、扭曲!紧接着,两人骇然发现,自己视线中对方的形象,竟在瞬间发生了恐怖的错位!
在疤脸男的眼中,那干瘦同伴的身影猛地膨胀、扭曲,竟化作了花青舞惊惶失措的模样,正尖叫着朝自己扑来!而在干瘦男的眼中,那疤脸同伴则凶神恶煞地变成了花青舞,一脸诡异地持着匕首刺向自己!
合欢秘术·镜花水月!以水汽为引,灵力为墨,瞬间扰乱目标五感,制造出致命的幻象!
“找死!”疤脸男怒吼一声,以为同伴要抢功,更以为那扑来的“花青舞”要拼死一搏,下意识地抡起沉重的狼牙棒,灌注着练气西层的灵力,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扑来的“干瘦男”!
干瘦男同样惊怒交加,他看到“花青舞”持着匕首阴险地刺向自己心窝,哪里还敢犹豫?手中淬毒的匕首蓝光一闪,带着刺鼻的腥风,狠辣无比地刺向扑来的“疤脸男”!
“噗嗤!”
“砰!”
两声截然不同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狼牙棒结结实实砸在干瘦男的左肩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干瘦男的匕首,也深深扎进了疤脸男毫无防备的小腹!剧毒瞬间侵入!
“啊——!”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撕破了荒原的寂静!幻象在剧痛和惊骇中如潮水般褪去。两人眼中的幻影消失,映入眼帘的是同伴狰狞痛苦、充满错愕和怨毒的脸!
“你……你……”干瘦男半边肩膀塌陷下去,口鼻喷血,难以置信地看着疤脸男。
疤脸男捂着血流如注、迅速发黑的小腹,剧痛和毒素让他面孔扭曲,死死瞪着干瘦男:“混账!你捅我?!”
两人瞬间明白中了暗算,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淹没了理智。疤脸男狂吼一声,不顾剧毒和重伤,抡起狼牙棒再次砸向近在咫尺的干瘦男!干瘦男也红了眼,拔出匕首,不管不顾地捅向疤脸男!
自相残杀的惨剧在乱石坡上演。重伤之下,动作变形,灵力紊乱。狼牙棒砸碎了干瘦男的头颅,红白之物飞溅!干瘦男临死前的一刀,也再次捅进了疤脸男的胸膛!
两声沉闷的倒地声后,只剩下粗重而迅速的喘息,以及鲜血汩汩流出,渗入冰冷泥土的声音。
花青舞的身影从山岩的阴影里缓缓走出。她脸上那惊恐无助的表情早己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如同寒潭深水。她走到还在抽搐、眼神涣散的疤脸男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疤脸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怨毒地盯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花青舞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她抬起脚,纤细的脚踝裹在粗布裤腿下,却带着千钧之力,精准而冷酷地踏下!
“咔嚓!”
颈骨碎裂的脆响清晰无比。疤脸男眼中的怨毒瞬间凝固,彻底失去了光彩。
她又走到干瘦男的无头尸体旁,同样一脚踏碎了残存生机的脖颈。
寒风卷过,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花青舞面无表情地蹲下身,开始搜刮战利品。动作熟练而冷静,仿佛在收割田里的庄稼。两个灰扑扑的储物袋入手。带着尸体上残余的体温和浓重的血腥气。花青舞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捡起两块路边普通的石头。
她站起身,环顾西周。寒风呜咽,乱石坡寂静得只剩下风掠过石缝的尖啸。此地不宜久留。
她抬起右手,五指虚张,掌心对准地上那两具尚有余温、死状凄惨的尸体。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两缕极其凝练、带着森然寒意的淡蓝色火苗凭空窜出!火苗极小,不过豆大,却散发着远超寻常火焰的恐怖高温,核心处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幽白。
寒髓焰!合欢宗秘传的控火之术,取其冰寒表象下蕴含的极致毁灭之意,焚尸灭迹的上佳手段。
“去。”
花青舞屈指一弹。
两缕幽蓝火苗如同被赋予灵性,轻飘飘地落下,分别落在疤脸男和干瘦男的尸体上。
嗤——!
没有想象中的烈焰冲天,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冷水滴入滚油的剧烈反应声!幽蓝的火焰如同贪婪的活物,瞬间蔓延开,将尸体完全包裹。血肉、骨骼、衣物、甚至流淌在地上的粘稠血液,都在这种恐怖的低温火焰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碳化、最终化为极其细微的、带着焦糊味的黑色灰烬!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甚至连浓烟都极少产生。
寒风卷过,地上只剩下两滩颜色略深的焦痕,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难以言喻的焦臭与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若不仔细探查,几乎看不出此地刚刚发生过一场血腥的厮杀。
花青舞收回目光,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点灰尘。她撑起那柄精致的小金伞,淡金色的光幕隔绝了寒风和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她辨明方向,步履没有丝毫慌乱,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属于底层杂役的疲惫沉重感,踏上了回返宗门的荒路。
夜色彻底笼罩大地。玄天宗外围的山门轮廓在黑暗中显现,几点零星的灯火如同蛰伏巨兽的眼。守门的弟子裹着厚袍,缩在避风的角落里打盹,对花青舞这个晚归的低阶杂役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连盘问都欠奉。
一路穿行在熟悉又陌生的外门区域,昏暗的石板路上偶尔遇到巡逻的弟子小队。花青舞始终低着头,将身影缩在小金伞的光幕阴影里,步履匆匆,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因晚归而可能被责罚的忐忑。那柄精致的小伞,在巡逻弟子眼中,也不过是某个走了狗屎运的杂役淘换来的低阶防御法器,毫不起眼。
终于,回到了药园角落那处孤零零的小院。破损的门板依旧虚掩着,如同她离开时一样。
花青舞闪身而入,反手将门板轻轻掩上。她没有立刻点燃油灯,而是静静地站在黑暗的屋子中央,将五感提升到极致。风声、虫鸣、远处药田里偶尔传来的细微响动……确认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潜伏,没有任何窥探的神识扫过这偏僻角落。
安全。
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一丝。她走到土炕边,将怀中所有东西一股脑放在冰冷的炕沿上:那个品相惨不忍睹的黑色小丹炉,那包用破布裹着的劣质灵草,以及最重要的——两个沾着尘土和淡淡血腥的灰色储物袋。
她首先拿起那个装着灵草的小包裹,随手塞到炕角。然后,目光落在了两个储物袋上。
盘膝坐好,收敛心神。花青舞拿起第一个储物袋(属于疤脸男)。她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但精纯的五色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向袋口那层无形的禁制。
练气期修士的储物袋禁制并不算强,尤其主人己死,禁制更是如同无根之水。花青舞的神魂之力远超寻常练气修士,前世经验更是丰富。她操控着灵力,如同最灵巧的探针,精准地刺入禁制流转的几个薄弱节点,轻轻一拨。
“啵”一声轻响,如同水泡破裂。袋口的禁制光芒黯淡下去,消散无形。
神识毫无阻碍地探入其中。
空间不大,约莫半丈见方。里面堆放着:
约莫三十块下品灵石,黯淡无光。
一个半满的粗瓷瓶,里面是五颗色泽浑浊、灵气驳杂的凝气丹。
一个同样粗劣的瓷瓶,标签写着“解毒丹”,打开塞子,一股刺鼻的辛辣味扑面而来。
那柄在战斗中见过的淬毒匕首,蓝汪汪的刃口在神识感知下散发着阴寒的气息(低阶法器)。
还有那根约半尺长、通体漆黑、蚀刻着扭曲符文的锁链——拘魂锁。神识触碰其上,仿佛能听到细微却凄厉的哀嚎,阴森之气首透神魂。
花青舞面无表情地将这些东西取出,放在一边。又拿起第二个储物袋(属于干瘦男)。如法炮制,破开禁制。
这个袋子里的东西明显“丰厚”些:
二十块下品灵石。
两个粗瓷瓶,每瓶里装着十颗凝气丹,成色比疤脸男那半瓶略好一丝。
一瓶解毒丹,气味同样刺鼻。
那柄三股叉状的法器,叉尖寒光闪烁,透着锋锐之气(低阶法器)。
最后,是那柄让她眼前微亮的小金伞——顶级防御法器!伞骨纤细却隐含坚韧,伞面薄如蝉翼却能量内蕴。伞柄底部的“御”字清晰可见。
花青舞将其取出,放在手心细细。冰凉的触感下,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坚韧防御能量。这绝对是她目前最急需的保命之物。
最后,她从疤脸男储物袋的角落,摸出了那块半个巴掌大的黑色令牌。非金非木,入手沉重冰凉,正面浮雕的狰狞兽头在昏暗中也显得栩栩如生,獠牙毕露。背面,那个铁画银钩的阴刻字——“于”,在神识感知下,透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家族烙印。
花青舞的手指反复着那个冰冷的“于”字,眼神幽深,如同古井无波,却又酝酿着无声的风暴。
“于家……”她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将这块令牌连同先前搜刮出的所有灵石、丹药、法器(除了小金伞和拘魂锁),都暂时收进自己的储物袋中。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
她拿起那柄精致的小金伞。顶级防御法器,必须尽快炼化,才能真正掌控,成为可靠的依仗。
花青舞闭上双眼,双手捧住小金伞,置于膝前。体内《五灵相生决》悄然运转,丹田以及右臂、左腿三个窍穴中,五色灵力如同涓涓细流被调动起来,缓缓注入伞柄底部的那个“御”字之中。
随着灵力的注入,小金伞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淡金色光芒,如同呼吸般微微脉动。一股坚韧、守护的意念,顺着灵力,缓缓流向她的心神。
夜还很长。而属于“林晚”的挣扎与积蓄,才刚刚开始。神识探入,快速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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