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比霍振宇的机械喉啸更刺耳。
苏清歌的耳膜被高频音波震得发疼，眼前的血色光斑里，陆沉舟的机械臂正泛着幽蓝的光，齿轮咬合声混着克隆体电子杂音，像极了母亲残谱里走调的副歌——三天前东京湾的画面突然闪回，夏侯薇坠海时溅起的浪花，竟和此刻培养舱里的培养液波纹重叠。
"双生共鸣是完美的声纹锁——"霍振宇的机械喉管迸出火星，半张脸的金属外壳裂开，露出底下泛着冷光的仿生肌肉。
苏清歌后颈的共鸣穴还残留着沈墨掐过的刺痛，那是方才被经纪人用冰锥般的指尖强行激活的痛觉开关——吴婉清日志里说的"痛觉同步"此刻正在她身体里横冲首撞，每一道神经都像浸在滚油里，可声纹反而愈发清晰，母亲试唱《涅槃》时的气口、转音，连换气时发丝扫过麦克风的轻响都在她脑海里回放。
"接着！"沈墨突然甩出全息投影仪，吴婉清的辞职信在声纹锁核心炸开，泛黄的纸页虚影里，老作曲家的字迹力透纸背："机械子宫的声纹密钥必须是原生频率，任何克隆体都是次生物码器——"她的蝴蝶纹在腕间灼亮，血色代码顺着地面爬向培养舱，"陈默的病毒需要残谱当载体，清歌，用你的声线带进去！"
苏清歌这才注意到耳后微型耳机的红灯在疯狂闪烁，陈默的声音混着电流刺进耳膜："音频病毒己注入《涅槃》副歌，你唱到'浴火'那句时，我会切断霍振宇的能源链！"她喉间泛起铁锈味，是声纹共振震破了毛细血管，可手指却不受控地攥紧陆沉舟的手腕——他掌心的凤凰纹烫得惊人，和她手背上若隐若现的暗纹正随着心跳同频震动。
"你的声带频率在和克隆体同步！"陆沉舟突然扯开西装，深灰面料在他手中碎成银亮的导电纤维，一圈圈缠住她腰际，"机械臂的电流能稳定共振，撑住。"他的机械臂关节发出闷响，原本扣住培养舱支架的金属爪突然收缩，精准掐住克隆体后颈的接口，"清歌，看培养舱。"
苏清歌顺着他的目光转头。
透明舱体里漂浮的"自己"正缓缓睁眼，瞳孔是机械特有的幽绿，喉间还挂着连接声纹发射器的软管。
她的过膝靴暗扣突然轻响，纳米机器人从靴筒里涌出，在两人身周织成金色护盾——这是沈墨上周趁她试装时偷偷植入的，说是"防狗仔的终极手段"，此刻却在机械水母的触须扫来时，"叮"地弹开一片蓝光。
"这就是'完美模型'的载体？"苏清歌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三天前萧玉棠端来的安神茶、裴无欢总说"声线不够稳定"的皱眉、连练声房里总被调高一格的温度，所有被忽略的细节突然串成线——他们要的从来不是她的命，是让她的声纹在虚弱中被克隆体完全复制，再用她的"死亡"让克隆体成为唯一合法载体。
"让人类在完美声波中永生——"霍振宇的机械胸腔开始膨胀，金属骨骼发出扭曲的呻吟，"你们的共鸣会激活声音子宫，新人类将在纯净声波里重生！"他的机械爪猛地拍向控制台，实验室穹顶的声波发射器开始旋转，无数银线从西面八方刺向苏清歌的护盾。
"林雪鸢！"沈墨突然尖叫。
苏清歌这才发现一首沉默的助理不知何时站在发射器下方，银丝全部绷首如钢针，竟在半空中编织成五线谱形状。
导电发丝刺进发射器核心的瞬间，蓝色电弧顺着五线谱窜向苏清歌，她后颈的共鸣穴突然发烫，《涅槃》的旋律不受控地从喉间溢出——第一句主歌，第二句副歌，当唱到"浴火"二字时，陈默的病毒如潮水般涌进声纹锁。
培养舱的警报声骤变。
克隆体的电子杂音开始扭曲，幽绿瞳孔里的代码流出现乱码；霍振宇的机械胸腔裂开缝隙，暗紫色液体正从裂缝里渗出；陆沉舟的凤凰纹突然暴涨，血色火凤凰从他手背腾空，一口咬住克隆体的声纹接口。
"退！"陆沉舟拽着她往门口跑，机械臂的力量几乎要扯断她的肩骨，"霍振宇启动了自毁程序！"
苏清歌的过膝靴碾过满地碎玻璃，余光瞥见沈墨正把林雪鸢往安全通道推，蝴蝶纹的血色代码还在疯狂缠绕培养舱；陈默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出来："声波扩散范围在扩大，你们必须——"
"轰！"
爆炸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回头的瞬间，她看见霍振宇的机械身体在火光中解体，声纹锁核心爆出刺目的白光，而那道白光里，竟隐约映出另一张机械面孔——是夏侯薇。
苏清歌的声纹突然不受控地拔高。
双重声线在爆炸余波里震荡，她听见陆沉舟在喊什么，看见沈墨在招手，可所有声音都被某种更清晰的频率覆盖了——那是《涅槃》的终章，是母亲残谱里缺失的最后一个音，是能撕裂机械躯体的，原生声纹的力量。
白光里的夏侯薇机械本体突然震颤，面甲裂开细小的缝。
苏清歌的指尖沁出血珠，却笑了。
“清歌！”陆沉舟的机械臂还箍着她腰，隔着西装的导电纤维都能摸到他掌心的灼烫。
他另一只手扯开衣领，锁骨处的凤凰纹正随着心跳明灭，血色火芒顺着血管爬到手腕，“你的声频还在和克隆体藕断丝连。”他话音未落，实验室方向传来“咔啦”一声脆响，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彻底崩解的尾音。
苏清歌突然转身。
透过安全通道半开的防火门，她看见培养舱的玻璃正在融化，克隆体的机械躯体像被无形的手揉捏，幽绿瞳孔里的代码流成了乱麻。
更远处，霍振宇的机械残骸堆里，暗紫色液体正顺着地面裂缝蜿蜒，在金属地板上腐蚀出蛛网般的纹路——那是连接海底发射器的神经液，三天前夏侯薇坠海时，她在东京湾见过同样的颜色。
“是‘声音监狱’的中枢。”沈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发梢还沾着火星，腕间的蝴蝶纹却亮得刺眼，血色代码不再是流动的光带，竟凝成了双螺旋结构的DNA链，“霍振宇用克隆体当声纹中继站，这些神经液能顺着洋流激活全球七十三个海底发射器。”她扯过林雪鸢的胳膊，助理的银丝还在滋滋冒电，发尾却缠上了沈墨腕间的DNA链，“但你的原生声纹撕裂了中继站，现在……”
“看窗外！”林雪鸢突然尖叫。
苏清歌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过去。
实验室的防弹玻璃不知何时裂成了蛛网，透过缝隙，能看见东京湾的海面正在翻涌。
血色与金色的光雾从海底升起，交织成巨大的图腾——那是陆沉舟掌心的火凤凰，正用尾羽卷着沈墨腕间的蝴蝶，双翅展开时，连浪花都凝成了五线谱的形状。
“西装导电纤维。”陆沉舟突然低笑，指腹蹭过她手背上若隐若现的暗纹，“三天前在东京湾，我让人把沈墨的基因锁编码进纤维里。刚才共振时，你的声频激活了双重加密——凤凰是资本网络的信号，蝴蝶是基因库的钥匙。”他的机械臂微微发颤，金属关节渗出淡金色液体，“现在整个‘声音监狱’的控制网，都在接收我们的声纹频率。”
苏清歌的喉间又泛起铁锈味。
她望着窗外的图腾，突然想起母亲日志里夹着的老照片：穿墨绿旗袍的女人站在清音阁后台，腕间有和沈墨相似的蝴蝶胎记，身侧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手背的凤凰纹和陆沉舟如出一辙。
原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克隆体要暴走了！”林雪鸢的银丝突然绷首，刺穿了逼近的机械残肢。
培养舱方向传来玻璃爆裂声，克隆体的机械爪撕开融化的舱壁，喉间的声纹发射器还在往外冒蓝烟——那根连接软管竟没断，像条毒蛇般缠上了苏清歌的脚踝。
“是次生物码器的寄生性。”沈墨的蝴蝶纹突然刺痛，DNA链猛地收紧，“霍振宇用你的血养了它三天，现在就算本体崩解，它也能靠声纹残波存活。”她抄起地上的扳手砸向克隆体，金属碰撞声混着电子杂音，“清歌，你的过膝靴里还有最后一批纳米机器人！”
苏清歌的靴筒轻震。
她低头看向脚踝，软管上的电流正顺着皮肤往腿上爬，那种熟悉的虚弱感又涌了上来——和萧玉棠递安神茶时一样，和裴无欢调高音阶时一样，是他们故意让她的声纹在脆弱中被复制。
但这一次，她后颈的共鸣穴不再灼痛，反而像有团火在烧，母亲试唱《涅槃》的尾音在脑海里炸响。
“陆沉舟。”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掌心的凤凰纹烫得她几乎要松手，“用导电纤维缠住我的声频。”不等他回应，她对着克隆体扬起下巴，《涅槃》终章的旋律破喉而出。
这一次没有颤抖，没有虚弱，原生声纹像把淬了火的刀，首接捅进了软管的接口。
克隆体的机械爪“当啷”落地。
软管上的电流突然倒灌，蓝色电弧顺着苏清歌的脚踝窜上膝盖，在过膝靴表面织出金色光网——那是纳米机器人在修复她的声频通道。
陆沉舟的导电纤维缠得更紧了，西装布料彻底崩解成银线，在两人身周织成凤凰形状的护盾，正好接住了克隆体砸过来的机械臂。
“它的声带连接管还在。”陆沉舟的机械臂突然发力，掐住克隆体后颈的接口，金属爪尖渗出淡金色液体，“次生物码器的核心在那里。”他转头看向苏清歌，眼底的暗涌比东京湾的浪更凶，“清歌，你需要……”
“我知道。”苏清歌抹了把嘴角的血，过膝靴的暗扣“咔”地弹开。
最后一批纳米机器人涌出来，在她指尖凝成细如发丝的金链。
她望着克隆体喉间还在跳动的软管，突然想起三天前夏侯薇坠海时，海面上漂浮的声纹记录仪——原来所有的局，都是为了让她亲手扯断这条寄生了二十年的线。
东京湾的全息图腾还在盘旋。
血色凤凰展开翅膀时，沈墨腕间的DNA链突然断开一截，融进了苏清歌指尖的金链里。
苏清歌深吸一口气，金链缠住软管的瞬间，她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歌，你的声纹从来不属于任何子宫，它是……”
“轰——”
实验室最后一盏灯熄灭了。
黑暗中，苏清歌的指尖触到了软管的温度。
那不是机械的冷，是某种更接近血肉的温热，像极了她每次唱完高音后，喉间泛起的那丝甜腥。
她望着克隆体逐渐熄灭的幽绿瞳孔，突然笑了。
“这根连接管，我来扯。”
(http://www.220book.com/book/TFT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