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表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苏清歌能清晰触到表盘边缘细密的纹路——那是陆沉舟说的“第一次登台日期”,2019年12月7日,她在清音阁地下练习室唱完《断肠吟》时,他推门而入的日子。
此刻表背的刻痕突然泛起幽蓝光芒,裂缝处渗出的数据流像活过来的星轨,在两人之间交织成全息影像:暴雨夜的地下车库,她举着伞替他挡开记者闪光灯;录音棚里他俯身调整她的麦克风,指节擦过她后颈时带起的碎发;还有三天前,他在股权会议上替她挡下裴无欢的冷箭,西装肩线被咖啡泼湿也不肯挪开半步。
“苏清歌的声纹数据才是伪造的!”
尖锐的尖叫刺穿全息影像。
苏清歌转头的瞬间,萧玉棠像被线扯着的提线木偶从后台撞出来,银灰色礼服缠满数据线,发梢还挂着未拔干净的接口,左脸浮着不自然的青紫色——是刚才试图黑入主控台被电流灼伤的痕迹。
她怀里抱着个摔裂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苏清歌近三年的声纹检测报告,“看啊!她的高音C从来没超过440赫兹!”
苏清歌的靴跟在地面轻叩三下。
暗扣弹开的声响很轻,却让萧玉棠的尖叫戛然而止——那是两人在清音阁学琴时,师父教的“定音诀”,只有真正的嫡传弟子才知其中机巧。
她垂眸看向脚边,裂缝里渗出的数据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地面凝结成光膜,“伪造?萧小姐该看看这个。”
全息投影突然转向观众席。
最前排的VIP座上,原本戴墨镜的“神秘观众”摘下眼镜,露出左脸与萧玉棠如出一辙的青紫色灼伤——那是沈墨三天前用基因修复技术复制的“数据入侵者”标记。
光膜上同时浮现出两组重叠的脑波频率:一组来自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白露,另一组来自实验室里正在调试医疗设备的沈墨。
时间轴从2017年开始滚动,每到白露“声带恢复”的关键节点,沈墨的手术记录就会被覆盖成“萧玉棠协助完成”。
“不可能……”萧玉棠踉跄着后退,平板电脑“啪”地摔在地上,“你怎么会有这些……”
“因为有人替我守了十年。”苏清歌捏紧机械表,表身的星轨纹路突然暴涨成光网,将萧玉棠脚边的数据线绞成碎片。
她看见观众席第三排,沈墨的身影从阴影里站起身,指尖还沾着未擦净的键盘油渍——那是她刚黑进境外AI主脑时留下的痕迹。
变故发生在刹那间。
“叮——”
白露的机械义眼爆出刺目白光。
苏清歌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再睁眼时,飞溅的义眼碎片正悬浮在空中,每片金属上都投射着同一张泛黄的文件:陆氏前董事长的死亡证明。
最下方的“医疗方案审核人”一栏,“裴无欢”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附着一段音频:“陆董的心脏起搏器频率需要调整0.3赫兹?萧小姐的建议比沈医生的方案更安全?”
是陆延之的声音。
后台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裴无欢扶着控制台缓缓滑坐下去,额角抵着冰凉的金属,喉结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萧玉棠扑过去想捡他掉在地上的工作证,却被突然亮起的红光逼退——那是陆浅眠举着加密U盘站在主控台前,“沉氏的股权熔断条款,需要苏小姐的声纹解锁。”
观众席的灯牌突然全部熄灭。
苏清歌望着黑暗中唯一亮着的主控台,机械表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她知道这一步意味着什么:声纹解锁后,沉氏分散在境外的37%股权将全部转入她名下,彻底切断萧玉棠背后资本的操控链。
可她更清楚,陆沉舟三天前说的“传承者”,从来不是股权本身。
“清歌。”
熟悉的低哑嗓音从身侧传来。
苏清歌转头,看见陆沉舟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西装袖口沾着少量机油——是刚修完被萧玉棠破坏的电路。
他的指尖悬在她按向声纹锁的手背上方,温热的触感隔着一层薄茧落下来,“等等。”
(陆沉舟却按住她的手)当陆沉舟的指腹隔着她手背上的薄茧按压下来时,苏清歌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机械表的金属外壳传来,就像一根细弦突然绷紧——三天前在股权会议上,他也是这样按住她即将拍桌子的手,在她耳边说“看我收网”。
此刻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明白那些被她视作“意外”的线索,早被他织成了收网的绳。
“她才是这个集团的核心——现在,请白露解释,为何你的脑机接口里存着萧玉棠二十年的基因数据?”陆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手术刀,精准地划破全场的喧嚣。
后台突然爆发出刺啦的电流声。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白露猛地抬起头,机械义眼的红光剧烈闪烁,额角青筋凸起如蚯蚓——那是脑机接口被强制调取数据的征兆。
观众席的全息幕布“轰”地展开,双生姐妹的DNA比对图谱像一道惊雷劈在所有人眼前:螺旋状的基因链上,99.7%的重合率在暗蓝色背景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萧玉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幕布上的图谱,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这是她最害怕的“双生诅咒”。
十二岁那年被推进基因实验室时,她就知道,自己不过是白露的“备用器官库”。
此刻她突然扑向白露,染着银色甲油的手指去抓对方后颈的接口,“你早该在声带癌变时就死!是我给你输的血,是我——”
“叮。”
苏清歌的过膝靴跟精准地碾在萧玉棠腕骨的麻筋上。
她弯腰时,发间的银流苏扫过对方惊恐的脸,“萧小姐急什么?”指尖轻轻一挑,萧玉棠颈间的疤痕贴片应声而落,露出下面狰狞的手术缝合线,“真正的血脉印记,在白露小姐的声带移植手术记录里——2015年3月17日,主刀医生沈墨。”
后台突然陷入死寂。
沈墨从阴影里踱步出来,指尖还沾着刚黑进境外服务器时留下的键盘油渍。
她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黑框眼镜,投影幕布瞬间切换成泛黄的病历:“声带移植供体信息被篡改了七年,不过——”她晃了晃手中的加密U盘,“基因库的原始记录,永远比你们烧毁的档案真实。”
警笛声从场馆外穿透而来。
萧玉棠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血沫——她咬碎了后槽牙里的毒囊。
“你们赢了,但陆沉舟的生父……”她踉跄着抓住陆沉舟的西装下摆,染血的唇几乎要贴上他耳垂,“当年在日内瓦那家私人医院,签手术同意书的不是陆延之,是——”
“轰!”
境外资本的主脑AI突然恢复信号,刺耳的电流声中,一段影像砸进全息幕布:白发老人坐在红木书桌后,钢笔在遗嘱上落下最后一笔,“沉舟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法律意义上的继承人……”镜头缓缓下移,遗嘱末尾的签名栏赫然写着“白露·陆”。
陆沉舟的指节在身侧微微收紧。
苏清歌注意到他喉结动了动,却在目光扫过她时迅速恢复平静——那是只有她能读懂的“计划奏效”的暗号。
她伸手勾住他垂落的指尖,掌心的机械表突然发烫,星轨纹路里渗出的数据流如活物般钻进主控台。
“该看的,不止这些。”沈墨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响起。
全息影像骤然切换,泛黄的婚约书铺展在众人眼前:“沈墨,二十岁,自愿与陆氏签订代孕协议……”背景里的福利院标志与白露的手术日期严丝合缝,而画面角落,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手而立——是陆氏前董事长陆延之。
“这不可能!”裴无欢突然踉跄着站起来,额头撞在控制台上发出闷响,“当年是萧玉棠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陆沉舟正垂眸盯着他,眼底的冷光像淬了千年的剑。
场馆外的警笛声近在咫尺。
苏清歌望着被警察架走的萧玉棠,又看向仍在发愣的白露——后者正颤抖着抚摸自己的喉咙,那里曾是萧玉棠的声带。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陆沉舟说的话:“资本游戏里,最锋利的刀永远是真相。”
散场时,沈墨把一个银色U盘塞进她手里。
“星海之夜的试音通知,”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记得提前半小时去后台,最近麦克风的频谱监测系统……不太稳定。”
苏清歌捏着U盘走向停车场。
夜风掀起她的过膝靴裤脚,机械表在掌心凉得刺骨。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陆沉舟,他正低头调试西装袖扣——那是方才被萧玉棠扯乱的。
月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照出他眼底未褪的暗潮。
“在想什么?”她轻轻撞了撞他肩膀。
陆沉舟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低得像耳语:“在想,有人该为七年前的手术记录,再开一次记者会了。”
后台的聚光灯在远处亮起。
苏清歌摸着颈间的机械表走向试音室,指尖刚触到麦克风的金属网罩,频谱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绿色的波形图上,一道异常的尖峰正缓缓爬升,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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