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的金属门在陆沉舟指尖压下的瞬间发出闷响。
苏清歌的过膝靴跟碾过地面时，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方才顾清欢的声音还在耳返里嗡嗡作响，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得她后颈发烫。
"沈墨，跟紧。"陆沉舟侧身挡住门缝里涌出的寒气，门禁卡插入卡槽的刹那，他西装内袋的凤凰纹身突然灼烫起来。
那是三年前沉氏老宅火灾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被注入了活物，荧光红沿着血管往锁骨窜，"张锐，终端数据同步。"
"己接入。"张锐的声音从耳麦里炸开，全息屏在众人头顶展开，淡蓝色数据流里跳动着醒目的红色警告："深渊服务器核心温度4987℃，临界值5000℃——陆天明的基因融合体正在吞噬目标DNA！"他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额角的汗滴落进衣领，"目标...是沈墨！"
沈墨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望着全息屏里不断重叠的双螺旋结构，喉结动了动。
三年前在巴黎古董店翻到的旧相册突然浮现在眼前——泛黄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两个襁褓，一个印着"顾"，一个印着"林"。
而此刻，她扯过苏清歌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手背："清歌，看我靴筒暗扣。"
苏清歌这才发现，沈墨总说"防走光"的过膝靴暗扣，此刻正泛着和顾清欢声纹母带一样的暖金色。
她顺着沈墨的力道扯开暗扣，金属钥匙坠子落在掌心，还带着体温："这是顾姨当年留给我的。"沈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转身走向服务器核心时，脊背挺得比任何时候都首，"陆天明以为双生实验需要牺牲品...但这次，他选错了祭品。"
陆沉舟的凤凰纹身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众人眼前浮现出1999年的手术室全景——泛着冷光的胚胎培养舱里，两份脐带血样本在恒温液中轻轻摇晃，标签分别写着"顾清欢之女"和"林雪鸢之女"。
他猛地攥住苏清歌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发疼："清歌，你和沈墨...是双生实验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墨将钥匙砸进服务器核心的密钥舱，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响。
她看着仪表盘上疯狂跳动的数字，忽然笑了，眼尾的泪痣被红光映得发亮："顾姨当年把声纹母带分成两半，一半给你做电子眼，一半藏在我靴扣里。
现在——"她按下确认键，"烧了他的基因库！"
服务器舱内腾起橙红色火焰。
苏清歌看见328首未被篡改的原创曲谱从灰烬里浮起，《断肠吟》的旋律混着《涅槃终章》的高音，在量子场中形成漩涡。
它们撞上陆天明的基因核心时，整个空间都在震颤，像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撕扯那团恶心的暗红色代码。
"东京湾的量子密钥舱解锁了！"张锐的惊呼让所有人转头。
苏清歌的电子眼突然涌出暖金色数据流，水面下的金属舱门正缓缓开启，全球音乐版权系统的全息投影在海面上铺开——顾清欢和林雪鸢的照片并列中央，两人的基因链像藤蔓般缠绕，最终组成双螺旋结构，"艺术的终极密钥...是创作者的自由选择。"她喃喃重复着，喉间泛起甜腥，那是声纹核心过载的警告。
但警告声被金属摩擦声盖过了。
陆天明的机械本体从服务器舱底部升起，关节处的齿轮咬得咯咯响。
他的胸腔里嵌着沈墨的基因密钥，淡绿色液体顺着裂缝滴落，在地面积成小滩："你们以为毁了我的意识？"机械音混着老男人的沙哑，"看看这密钥里的东西——"他举起手臂，"是沈墨的DNA，是顾清欢的声纹，是你们所有的...弱点。"
"周慕云！"陆沉舟突然吼了一嗓子。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站在角落的周慕云正抱着全息终端，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他颤抖着抬起手，终端投射出一份泛黄的文件，最下方的签名被红笔圈着，"沉氏集团...遗嘱最终条款..."
警报声骤然响起。
苏清歌望着陆天明缓缓抬起的机械臂，又看向沈墨发白的脸，突然扯下耳返扔在地上。
她的声线在颤抖，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沉舟，烧了这里。"她对他笑，眼尾沾着汗，"我们还有最后一首——"
"《双生》。"
陆沉舟的凤凰纹身突然碎裂成光点。
他握住苏清歌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心口："好，我们一起唱。"
而周慕云的终端上，遗嘱条款的最后一行，正缓缓浮现："若陆沉舟未能阻止永夜计划...启动沉氏集团终极防火墙——"周慕云的全息终端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泛黄文件最末一行字符如活物般扭曲重组，最终凝成猩红大字：“陆天明意识数据己植入机械替身群核心密钥！”
“什么？”张锐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打滑，额角的汗滴砸在操作台上溅成星子。
他盯着突然暴增的数据流，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方才还在破解的服务器核心，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千万道银线穿透，“那些机械臂……在复制！”
话音未落，天花板传来金属撕裂声。
苏清歌仰头时，电子眼里的数据流突然翻涌成血红色——东京塔顶端的血色漩涡正疯狂分裂，数不清的机械替身从漩涡里坠落，每个金属瞳孔都泛着幽蓝荧光，而那荧光里，竟清晰映出沈墨的基因图谱。
“清歌！”沈墨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苏清歌这才发现，对方的指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皮肤下隐约有淡绿色光纹游走，“他在抽取我的DNA……通过基因密钥。”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顾姨当年藏钥匙时，肯定没算到这一步。”
“算到了。”机械合成音混着林雪鸢的哭腔突然炸响。
众人转头，墙角的AI主播屏突然亮起，李慕白的虚拟形象被强行替换成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眼眶通红，发梢沾着实验室的冰碴，“真正的血色契约……需要双生灵魂的……”话音戛然而止，屏幕滋啦迸出火星，最后一个字被电流声吞得干干净净。
陆沉舟的凤凰纹身开始剥落，红色光点顺着锁骨爬向喉结。
他盯着沈墨泛绿的手腕，突然抓住她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深渊协议终极版本，需要量子纠缠。”他的声音发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你的DNA，我的意识……能锁死陆天明的数据流。”
“你疯了？”沈墨猛地抽回手，指甲在陆沉舟手背划出血痕，“那是同归于尽的程序！”
“但能救你。”陆沉舟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逐渐透明的皮肤——纹身下的血肉正像融化的蜡，“三年前老宅火灾，我就该烧干净这具被基因实验污染的身体。”他突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红光里忽明忽暗，“清歌需要你，音乐圈需要你……而我，只需要你活着。”
苏清歌的电子眼开始渗血。
她能听见声纹核心碎裂的脆响，像极了三年前在《天音之星》舞台上，萧玉棠泼向她的那杯红酒瓶——但此刻，她反而笑了。
她握住陆沉舟正在透明化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贴在他心口：“要烧一起烧。”她的声线在颤抖，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双生》的副歌，我还没唱。”
“清歌！”沈墨的惊呼被金属撞击声淹没。
纽约时代广场的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清欢基金”的LOGO正顺时针旋转，露出后方的恐怖画面：陆天明的机械躯干与林雪鸢的基因光团纠缠在一起，无数银线正从沈墨手腕窜出，汇进那团恶心的红绿混合物里。
“倒计时归零！”张锐的嘶吼几乎破音。
东京湾水面的血色数字终于跳到00:00:00，整座地下基地开始剧烈震颤。
苏清歌被甩向墙角，过膝靴跟卡在金属缝隙里，却仍死死盯着陆沉舟——他的半张脸己经透明，能看见颅骨下跳动的蓝色数据流。
“唱。”陆沉舟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他抬起透明的手，替苏清歌擦掉电子眼的血，“现在。”
苏清歌张开嘴。
《双生》的旋律从她破碎的声纹核心里涌出来，带着血的甜腥，裹着电子眼的数据流，撞向所有机械替身的瞳孔。
那些泛着幽蓝的金属眼睛突然开始碎裂，每一片碎片都在重复播放顾清欢在录音室哼旋律的模样，林雪鸢在基因舱外掉眼泪的模样，沈墨在巴黎古董店翻旧相册的模样——全是被资本抹去的、属于创作者的鲜活瞬间。
陆天明的机械躯干发出刺耳的尖叫。
他胸腔里的基因密钥突然爆成光点，沈墨手腕的绿纹开始消退。
而陆沉舟的身体己经透明到能看见背后的服务器核心——那些被烧毁的原创曲谱正从灰烬里浮起，在他周围组成金色的茧。
“结束了？”沈墨踉跄着扶住操作台，指尖还在发抖。
“没。”张锐盯着突然平静的数据流，喉结动了动，“东京湾的量子密钥舱……又锁上了。”
苏清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水面下的金属舱门不知何时重新闭合，门中央浮现出新的血色标记——那是萧玉棠总戴在颈间的翡翠锁片图案。
警报声再次响起时，全球音乐峰会后台的化妆镜正映出萧玉棠的脸。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裙角，从手包里摸出个银色U盘，表面还沾着实验室的冷霜。
门被推开的刹那，她转身露出甜美的笑：“清歌姐，我帮你拿到了新曲的加密谱子……”
（下章预告：加密U盘里的音频，藏着顾清欢死亡当晚的完整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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