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织过金时空的黄昏，把芭乐高中的天台晕成一片潮湿的水墨画。小雨坐在钢琴前，指尖悬在黑白键上，琴盖边缘凝结的水珠顺着木纹滑下，在地面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时空投影设备的蓝光在他脚边流转，像一汪不会晃动的湖水，对岸银时空的古台轮廓正缓缓清晰——丁奉的身影立在飞檐下，青灰色的衣袂被晚风掀起一角，手里的竹笛泛着温润的光。
“调试好了？”丁奉的声音透过设备传来，带着古台特有的空旷回响。他身后的石栏上，几株从砖缝里钻出来的野菊正轻轻摇晃，花瓣上还沾着银时空午后的阳光。
小雨点头，指尖轻按，一个单音从琴键蹦出，穿过时空门时微微震颤，在古台的梁柱间撞出细碎的回音。丁奉抬手按住笛孔，吹了个呼应的调子，旋律像只燕子，掠过金时空的天台栏杆，又绕回银时空的斗拱之上。
“大东他们快到了。”小雨看向楼梯口，那里己经传来熟悉的喧闹——是大东的嗓门在喊“让让让，别挤着我的灯牌”，夹杂着亚瑟“金宝三你再推我就用石中剑给你整个新发型”的警告。
丁奉笑了笑，抬手理了理笛膜：“上次在银时空听你弹《时空之河》，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后来在古台吹笛时突然想通，缺的是金时空的风。”他低头看着笛尾系着的红绳，那是当年一起对抗魔化异能行者时，小雨用钢琴弦给编的，“就像现在，你的琴声里有雨，我的笛声里有光，这样才完整。”
天台门被猛地推开，大东举着块用荧光笔写的“小雨最帅”纸板冲进来，纸板边角还粘着烤地瓜的焦皮。“雨神！准备好了没？终极一班后援团到齐了！”他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人群，亚瑟抱着胳膊靠在栏杆上，五熊举着摄像机调试镜头，夏天背着吉他跑过来：“需要暖场吗？我刚写了段和弦……”
“安静。”小雨回头看了眼，大东立刻捂住嘴，只剩纸板上的荧光字在暮色里闪闪发亮。五熊偷偷凑到摄像机旁，对银时空投影里的丁奉做了个鬼脸，丁奉挑眉，用笛子轻轻敲了敲手心作为回应。
暮色渐浓时，小雨抬手示意。钢琴前奏像雨滴突然连成线，从琴键倾泻而下，丁奉的笛声随即加入，像银时空的月光穿透云层。两种旋律在时空门中间相遇，没有丝毫滞涩——钢琴的重音落在古台的石阶上，笛子的转音缠绕着天台的晾衣绳，连空气中的雨丝都跟着节奏轻轻颤动。
大东举着灯牌的手慢慢放下，纸板滑到地上也没察觉。他想起第一次和小雨并肩作战的夜晚，小雨的琴声震碎了魔化人的黑气，自己举着龙纹鏊在旁边傻站着，当时只觉得那旋律比任何招式都厉害。现在听着同样的琴键在雨里起伏，混着银时空的笛声，突然鼻子一酸——原来那些打打闹闹的日子，早就被音乐刻进了时光里。
亚瑟靠在栏杆上，石中剑的微光随着旋律轻轻闪烁。他想起五熊曾说“两个安静的人凑在一起，反而会闹出最大的动静”，现在才算懂了——小雨弹琴时从不多话，丁奉吹笛时总闭着眼，可他们的旋律撞在一起，却比终极一班所有人的嗓门加起来都响亮，像在喊“我们一首都在”。
五熊的摄像机镜头扫过人群：金宝三偷偷抹眼泪，被身后的断肠人拍了下后脑勺；夏天抱着吉他，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拨；远处的时空门边缘，有细碎的光点在跳动，像是被旋律吸引来的时空碎片。她悄悄按下暂停，对着镜头补了句画外音：“看到没？这就是朋友，哪怕隔着两个时空，呼吸都能踩在同一个拍子上。”
曲子到中段时，雨突然停了。月光从云缝里钻出来，落在钢琴键上，又穿过投影，洒在丁奉的笛孔上。两种乐器突然交换了旋律——钢琴模仿起笛子的悠扬，笛子却接了钢琴的顿挫，像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在说悄悄话。
“他们以前总这样。”亚瑟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小时候在铁时空参加异能音乐节，小雨弹到一半突然改调子，丁奉拿着笛子追着他打，结果打着打着就吹出了新的和声。”
大东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我就说他俩吵架都比别人好听！上次在烤肉店，小雨说丁奉的笛子该换了，丁奉说小雨的钢琴该调音了，吵到最后居然用筷子敲碗合奏了段《烤地瓜进行曲》。”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金时空的天台和银时空的古台同时安静了三秒。然后是大东震耳欲聋的叫好声，跟着是终极一班的欢呼，连银时空古台周围的飞鸟都被惊动，扑棱棱地掠过投影画面。
小雨合上琴盖，指腹还残留着琴键的微凉。丁奉把笛子别回腰间，对着投影挥了挥手：“下次换银时空的雨，我带你去看古台的青苔，它们听了三百年的风，说不定能给你新灵感。”
“好。”小雨点头，目光落在五熊手里的摄像机上。
回去的路上，大东非要抢着扛摄像机：“让我看看这俩闷葫芦的帅样！”镜头晃过路灯下的积水，里面映着两个重叠的影子——一个是金时空的钢琴少年，一个是银时空的吹笛人，被月光泡得软软的，像块不会融化的糖。
三天后，五熊把做好的光碟分给两人。封面是她画的Q版漫画：小雨坐在钢琴前，丁奉站在笛子形状的云朵上，两人中间飘着音符，每个音符里都画着小小的龙纹鏊、石中剑和桃花瓣。封底写着行小字：“2023年6月15日，金时空的雨和银时空的风，在旋律里握了握手。”
小雨把光碟放进钢琴凳的抽屉，里面己经存了不少东西：大东送的烤地瓜形状的节拍器，亚瑟抄的乐谱（字丑得像鸡爪），还有上次丁奉托时空快递寄来的银时空竹笛膜。他指尖划过封面，突然想起合奏时丁奉说的话——原来真正的朋友，就像钢琴和笛子，哪怕隔着千里万里，只要一个音符响起，就知道对方在哪个拍子上等着自己。
银时空的古台里，丁奉把光碟放进贴身的锦囊，旁边是小雨当年送的红绳。夜风穿过斗拱，带着远处桃园的花香，他拿出竹笛吹了个短调，笛声在空荡的台面上打着转，像在给金时空的钢琴回信。
而五熊的摄像机里，还存着段没剪进去的画面：曲子结束时，她镜头一歪，拍到了时空门边缘的光点突然散开，变成无数细小的流星，一半落在金时空的天台，一半落在银时空的古台。后来夏天说，那是时空之心在鼓掌呢，因为它也听出了——这旋律里藏着最珍贵的东西，叫“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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