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坯在烈日下暴晒了七八天,终于干透了,变得硬邦邦的。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装窑、点火!
装窑是个技术活。砖坯怎么码放,才能让火道通畅,受热均匀?谢雨晴结合古籍记载和现场观察,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砖坯要侧立着码,砖与砖之间留出指头宽的缝隙,形成纵横交错的火道。窑底铺一层厚厚的干柴引火,上面再铺一层煤块(队里咬牙挤出来的一点“细粮”)。
在谢雨晴的指挥下,顾卫东带着几个手脚最麻利的后生,小心翼翼地开始装窑。闷热的窑洞里,灰尘弥漫,汗水很快湿透了衣衫。但没人喊累,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盼着这窑砖能烧成!
装窑整整花了一天。当最后一块砖坯码放好,封上窑门时,所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谢雨晴。
“雨晴同志,接下来…点火?”顾卫东抹了把汗,声音带着点紧张。
谢雨晴点点头,目光沉静:“点火!”
顾卫东亲自举着火把,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点燃了窑口预留的引火口!干燥的柴草瞬间被点燃,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发出噼啪的响声,贪婪地舔舐着上面的煤块。浓烟夹杂着火星,从窑顶的烟囱滚滚而出!
点火只是开始。烧窑的关键在于控制火候。什么时候该添柴加煤?什么时候该封火门“闷窑”?这全凭经验和感觉。顾卫东主动请缨,要守着窑。
“我陪你。”谢雨晴淡淡地说。她不放心,万一火候控制不好,这一窑砖就毁了。而且,她也需要近距离观察,用神识感受窑内的温度和变化。
顾卫东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能和雨晴同志一起守夜,再苦再累也值了!
夜晚的窑口,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热浪一阵阵扑面而来。顾卫东光着膀子,只穿了件汗衫,依旧汗流浃背。他按照谢雨晴的指点,时刻观察着火势和烟囱冒烟的颜色。
“烟发黑发浓了,说明煤没烧透,缺氧了,得把风口开大点。”谢雨晴看着烟囱。
顾卫东立刻照做。
“现在烟发白了,有点淡了,火有点弱,得加点柴引引火。”谢雨晴又提醒。
顾卫东赶紧添柴。
他像个最听话的学生,谢雨晴指哪打哪。虽然累,但看着雨晴同志在火光映照下专注的侧脸,听着她清泠悦耳的指挥声,顾卫东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后半夜,火势稳定了。两人坐在离窑口稍远的石头上休息。顾卫东把水壶递给谢雨晴:“雨晴同志,喝口水。”
谢雨晴接过,喝了一口。顾卫东看着她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脸颊,还有鼻尖渗出的细小汗珠,心跳有点快。他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烤得焦黄的红薯干(他娘晒的)。
“给…垫垫肚子。”顾卫东有点不好意思,“守夜辛苦。”
谢雨晴没客气,拿起一块,小口小口地咬着。红薯干很硬,但嚼着很香,带着阳光和柴火的味道。
“雨晴同志,”顾卫东看着她安静的吃相,忍不住问,“你…你咋懂这么多啊?又是治病救人,又是熬凉茶,还会烧砖…” 他眼里满是崇拜和好奇。
谢雨晴动作顿了顿,看着跳跃的窑火,声音带着点飘渺:“家里…以前书多,乱七八糟的都看一点。纸上谈兵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顾卫东由衷地说,“要不是你,咱村这砖窑想都不敢想!等砖烧出来,先给知青点修房子!保证冬天不漏风!” 他拍着胸脯保证。
谢雨晴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真诚的笑容,心里也暖暖的。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红薯干掰了一半,递给他。
顾卫东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咬了一大口,只觉得这红薯干,是他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
三天三夜的烧制和闷窑后,终于到了开窑的日子!
全村老少几乎都围到了砖窑周围,紧张又期待地等待着。顾德全亲自拿着铁锤,手都有点抖。
“开窑——!”随着顾卫东一声吼,顾德全深吸一口气,砸开了封窑的泥砖!
一股热浪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待烟尘稍散,顾卫东第一个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抱着一块还带着余温的砖头冲了出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变了调:“爹!成了!真成了!红砖!好砖!”
只见他手里那块砖,西西方方,棱角分明,颜色是那种均匀漂亮的暗红色!敲一敲,发出“铛铛”的脆响,结实得很!
“哇——!”
“真烧出来啦!”
“红砖!是红砖!”
人群瞬间沸腾了!欢呼声震天响!
顾德全颤抖着手接过那块红砖,老泪纵横:“好!好啊!咱们大河村…也有自己的砖了!” 他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的谢雨晴,声音哽咽:“雨晴丫头!你是咱村的大功臣啊!”
谢雨晴看着那一窑窑出炉的、虽然比不上机制砖那么完美规整,却实实在在、结结实实的红砖,再看看村民们激动喜悦的脸庞,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低调地改变,深藏功与名。这感觉,比前世突破一个大境界还要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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