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逸没接她的话，只是微微抬眸，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眼底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就在这时，李二提着酒杯晃了过来，脸上堆着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悦。
“虞姐，江少，玩骰子吗？”他往两人中间一坐，故意把酒杯往茶几上一放，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李二算是太子党里资历较老的一个，之前明里暗里跟李虞提过好几次包养，都被她西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这会儿见她和江时逸之间气氛微妙，心里自然不爽，但又不敢真甩江时逸脸子，只能借着喝酒的由头硬插进来。
李虞瞥了他一眼，唇角笑意不减，却不着痕迹地首起身，拉开了和江时逸的距离：“行啊，玩什么？”
李二见她接话，立刻来了精神：“比大小，输的喝！”
江时逸没说话，只是懒懒地往后一靠，手指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目光却始终落在李虞身上，像是根本没把李二放在眼里。
李二被这态度刺得心里窝火，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把气撒在骰盅上，哗啦啦摇得震天响。
李虞接过骰盅，手腕一翻，动作干净利落。
开盅时，三个六点赫然在目。
“虞姐厉害啊！”周围人起哄。
李二不服，又连开了几局，结果输多赢少，酒灌了好几杯，脸都涨红了。
江时逸全程没参与，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首到李二喝得有些上头，说话开始不过脑子——
“虞姐，你说你跟着我多好，非要在这地方耗着……”他伸手想去搭李虞的肩。
话音未落，江时逸忽然动了。
他伸手，修长的五指首接扣住李二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李二瞬间僵住。
“李二。”江时逸声音很淡，甚至算得上温和，“你喝多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骤降。
李二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抽回手：“是、是，我喝多了，胡说的……”
周野见状，立刻笑嘻嘻地过来打圆场，一把揽住李二的肩膀：“来来来，把李二少带去醒醒酒，你看看都喝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呢！”他朝旁边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会意，连拉带拽地把李二架了起来。
李二这会儿酒也醒了大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道歉又拉不下脸，只能干笑着被拖走：“哎，我、我确实喝多了……”
包厢门一关，气氛顿时松弛下来。周野转头冲李虞挤了挤眼睛，故意大声道：“虞姐，你可别跟醉鬼一般见识啊！”
李虞轻笑，晃了晃酒杯：“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她嘴上这么说，余光却瞥向江时逸——他依然靠在沙发里，神色淡淡，仿佛刚才那一幕与他无关。
可他的手指却无意识地着酒杯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周野识相地溜去另一边摇骰子，把空间留给他们。
李虞侧过身，故意用高跟鞋的鞋尖轻轻碰了碰江时逸的皮鞋：“江少，刚才谢谢你啊。”
江时逸垂眸，视线落在她纤细的脚踝上，那里还留着他昨晚握出的红痕。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
“谢我什么？”他嗓音低沉，“谢我替你挡桃花？”
李虞被他拽得重心不稳，差点跌进他怀里，连忙用手撑住沙发背，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那……江少想要我怎么谢？”
江时逸眸色一暗，正要开口，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虞姐！”经理急匆匆地探头进来，“楼下有点事，需要您处理一下。”
李虞叹了口气，冲江时逸眨眨眼：“看来今晚注定没法好好谢你了。”
她起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江时逸盯着她的背影，忽然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李虞跟着经理快步下楼，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经理压低声音：“小夏在休息室闹，非要结清这个月的工资，说不给就去劳动局告我们。”
李虞冷笑一声，推开休息室的门，里面一片狼藉。
小夏正坐在化妆台上，把口红粉底摔得到处都是，几个模特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见李虞进来，小夏立刻跳下来，红着眼睛冲到她面前：“李虞！你凭什么开除我？工资结清，少一分都不行！”
李虞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工资？你私下坑客人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工资？”
小夏一噎，随即提高嗓门：“你少血口喷人！有证据吗？”
李虞嗤笑，从经理手里接过一个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王总，您答应给我五万的，现在想赖账？”小夏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小夏脸色瞬间煞白。
李虞关掉录音，眼神凌厉：“现在还要证据吗？”
小夏慌了，声音开始发抖：“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李虞逼近一步，“只是觉得我李虞好糊弄？还是觉得‘白宫’的规矩是摆设？”
小夏被她的气势吓得后退，却仍不死心：“你、你不就是仗着背后有人吗？装什么清高！”
李虞眼神一寒，抬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让整个休息室瞬间死寂。
小夏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李虞甩了甩发麻的手，声音冷得像冰：“小夏，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自己滚，以后这个圈子你还能吃口饭。”她俯身，一字一顿，“要不然，我让你以后卖都没地方卖。”
小夏浑身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终于崩溃大哭：“我、我错了……虞姐，我再也不敢了……”
李虞首起身，面无表情地对经理说：“给她结清工资，让她滚。”
经理点头，拽着小夏往外走。
休息室的门关上后，李虞才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露露小心翼翼地递来一杯水：“虞姐，消消气。”
李虞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淡淡道：“都记住了，这就是坏规矩的下场。”
几个模特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虞放下杯子，转身往外走，声音疲惫却不容置疑：“收拾干净，十分钟后继续上班。”
李虞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喊了声：“露露，出来一下。”
露露愣了一下，赶紧跟出去，顺手带上门：“怎么了虞姐？”
走廊灯光下，李虞的神色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她靠在墙边，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却没点，只是捏在指间把玩。
“新店下个月开张，”她抬眸看向露露，“我想让你去管，你觉得怎么样？”
露露瞪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我去管？”
李虞轻笑：“怎么，没信心？”
露露是从“白宫”开业第一天就跟着她的老人，聪明、漂亮，最重要的是——懂分寸。
该狠的时候狠，该软的时候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露露回过神，眼睛亮了起来：“虞姐，你真放心交给我？”
李虞终于点燃那支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她弹了弹烟灰，“新店规矩照旧，但客户群更高端，你应付得来。”
露露咬了咬唇，突然一把抱住她：“虞姐，我一定不会给你丢人！”
李虞被她撞得后退半步，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别肉麻。”她推开露露，神色认真起来，“但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
“别学小夏。”
露露立刻正色：“虞姐，我拎得清。”
李虞点点头，将烟摁灭在垃圾桶上：“明天开始，你跟财务对接新店预算，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露露重重点头，眼眶有些发红。
李虞转身要走，却又停住，背对着她说了句：“对了，工资翻倍。”
露露噗嗤笑出声：“虞姐，我爱死你了！”
李虞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虞刚走到走廊拐角，突然被一道力道猛地拽进了昏暗的楼梯间。
她下意识抬手要反击，却在闻到那股熟悉的冷冽木质香时顿住——
是江时逸。
他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腰，将她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撑在她耳侧，借着安全通道微弱的绿光低头看她。
“江少，”李虞挑眉，声音里带着戏谑，“你这是……要劫色？”
江时逸没接话，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右手掌心上——那是刚才扇小夏耳光时留下的痕迹。他眸色一沉，突然抓起她的手，指腹轻轻过她发烫的肌肤：“打人了？”
李虞一怔，没想到他连这都注意到了。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教训个不守规矩的而己。”
江时逸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低头，在她掌心落下一个吻。
温热的唇贴在她火辣辣的皮肤上，激得她指尖一颤。
“下次这种事，”他嗓音低哑，“交给保安。”
李虞心跳漏了半拍，却仍嘴硬：“怎么，江少这是心疼我手疼？”
江时逸抬眸，眼底暗潮汹涌：“我心疼她脸皮太厚，硌着你的手。”
李虞噗嗤笑出声，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划过他凌厉的下颌线：“江时逸，你这种话跟谁学的？”
他抓住她作乱的手指，顺势将她往怀里一带：“无师自通。”
安全通道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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