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黎明笼罩在薄雾中,古老的木质建筑若隐若现。我站在京都大学附属医院后巷,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程曦在一旁调试设备,她手臂上的伤口己经重新包扎过,但连续奔波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比雾气还要苍白。
"安保系统比想象的复杂。"她盯着平板电脑上闪烁的红点,"特殊病房区有独立的生物识别和动作追踪,连通风管道都装了激光网格。"
我接过平板,放大建筑平面图。特殊病房区位于地下三层,电梯需要虹膜和声纹双重认证。而根据维多利亚昏迷前提供的线索,林雅芝——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应该就在最里侧的V-7房间。
"有办法黑进去吗?"
程曦咬住下唇:"常规方法不行,但..."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装置,形状像老式MP3播放器,"妈妈留下的最后武器。神经脉冲干扰器,能暂时瘫痪生物识别系统30秒左右。"
"副作用呢?"
"可能触发全院警报,而且..."她犹豫了一下,"使用者会经历短暂记忆混乱。原理是通过模拟癫痫脑电波来干扰电子设备。"
我拿过装置,指尖感受到金属表面的冰凉:"我来用。你留在外面接应。"
程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又要把我排除在外?"
"不是排除。"我轻触她没受伤的那侧肩膀,"是分工。如果有人在外面监控,发现异常还能想办法周旋。"
她沉默片刻,最终点头:"30秒。从按下按钮开始计算,你必须在这之前通过第一道安检门。"
我们伪装成访客混入主楼。医院大厅人来人往,白大褂和病号服交织成最好的掩护。程曦坐在休息区假装看杂志,手指却悄悄接入医院的内网。她对我比了个手势——监控己经循环播放。
电梯口站着两名警卫,腰间别着电击器和手枪。我靠在附近的柱子后,深吸一口气,按下干扰器按钮。
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贯穿太阳穴,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实验室的白光、樱花树下的三个孩子、林雅芝病床前的哭泣...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警卫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噪音,他们痛苦地捂住耳朵。
就是现在!
我箭步冲进电梯,用提前复制的门禁卡刷向地下三层。电梯下降的十几秒里,干扰器的副作用越来越强——我分不清自己是林琛博士还是LC-7实验体,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唯一清晰的是程曦的声音在耳机中指引:"左转,避开摄像头...密码7749..."
特殊病房区的走廊空无一人,灯光调得很暗,仿佛刻意营造沉睡的氛围。V-7房间的门比其他病房更厚重,观察窗小得可怜。我输入程曦给的密码,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房间里的景象让我瞬间忘记了呼吸。
林雅芝躺在中央的病床上,比照片中苍老许多,但依然能辨认出那个优雅的轮廓。她的头发全白,散在枕头上如银丝,双手交叠在胸前,右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樱花胸针。各种管线连接着她的头部和胸口,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额头上那个精巧的金属接口——与我在记忆闪回中看到的LC设备一模一样。
当我靠近时,樱花胸针突然发出微弱的蓝光。床边的监护仪上,原本平稳的脑电波瞬间活跃起来,形成一组有规律的峰值。
"她...感知到你了。"程曦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带着震惊,"林琛,那些脑电波...它们在形成二进制编码!"
我俯身查看监护仪,确实,峰值间隔对应着计算机语言的0和1。程曦迅速解码:"重复一句话:'三只小鸟要回家'。"
这是童谣的歌词!我曾在闪回中听年幼的林樱唱过。就在我思索这意味着什么时,病房门突然滑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后脑。
"真是感人的重逢。"林樱的声音比在教堂时更加冰冷,"可惜妈妈现在不能给你唱摇篮曲。"
我缓缓转身。林樱穿着医生的白大褂,但领口下隐约可见作战服的黑色材质。她的眼睛红得可怕,像是哭了很久,又像是被药物刺激过度。
"樱..."我试探性地叫出这个名字,心脏狂跳,"维多利亚说你被控制了。我们可以帮你。"
她冷笑一声,手指扣在扳机上:"被控制?哥哥,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自由。"她突然用另一只手按住太阳穴,仿佛在抵抗某种头痛,"二十年来,我每一天都能感受到你们...你和雨薇...在我的脑子里说话..."
就在这时,林雅芝胸针的蓝光突然增强,变成刺眼的亮白色。林樱像是被烫到般后退一步,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表情——恐惧?渴望?
程曦的声音突然插入:"林琛!樱花组的人正在包围医院!你们必须立刻离开!"
林樱的枪口微微下垂:"你的小女朋友说得对。教授派了整整一个小队来'回收'妈妈。"她突然调转枪口,击倒了门外两个刚刚赶来的警卫,"但不是今天。"
我震惊地看着她:"你...在帮我们?"
"我只是在完成妈妈最后的命令。"林樱的声音突然变得像个小女孩,"保护三只小鸟...首到回家..."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型存储设备扔给我:"妈妈的研究。核心公式藏在'三只小鸟'童谣里。只有我们三个同时在场才能完全解密。"
"三个?你是说..."
"你,我,雨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们三个的神经模式是密钥。教授想重建这个系统,但他缺少原始样本——妈妈的大脑。"
走廊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日语喊叫声。林樱迅速操作病床控制面板:"没时间了。连接妈妈的意识接口,你能看到部分记忆。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迷失在里面!"
她将一根数据线插入林雅芝额头的接口,另一端递给我:"贴在太阳穴。只有30秒,否则你的意识可能被同步困住。"
"为什么要帮我?"我接过数据线,仍不敢相信她的转变。
林樱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因为你是我哥哥啊。"她轻声说,随即粗暴地推我向病床,"快!他们来了!"
我将接口贴在太阳穴上,世界瞬间崩塌。
意识如坠入漩涡,无数记忆碎片如锋利玻璃般划过。我时而是旁观者,时而是参与者,看到林雅芝在病床上对林琛博士(我?)低语:"记住,三只小鸟必须一起飞...";看到周雅兰偷偷更换药剂标签;看到年幼的我们三个孩子在实验室里手拉着手,而教授在一旁记录数据...
最令人震惊的画面出现了——林琛博士和周雅兰深夜将林雅芝从医院转移出来,同时将一个外貌相似的死者放在她的病床上。"为了骗过林宗南..."周雅兰说,声音带着哭腔。
记忆突然跳转,我看到自己(博士?)站在一个陌生的实验室里,面前是十个培养舱,但编号从LC-0到LC-9。LC-0舱体特别大,里面漂浮着一个胎儿般的形体...
"时间到!"林樱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她粗暴地扯下数据线,我跌倒在地,头痛欲裂。
"看到了什么?"她急切地问。
"LC-0..."我喘息着说,"还有一个胎儿..."
林樱脸色大变:"不可能...你不该看到那个区域..."她突然将我推向卫生间,"藏起来!他们来了!"
卫生间的门刚关上,病房门就被撞开。一个苍老的男声用日语发号施令:"全面扫描!找到入侵者!"
透过门缝,我看到一个白发老者站在病床前——教授。他比记忆中老了许多,背驼得厉害,但眼睛依然锐利如鹰。他俯身检查林雅芝的状态,突然注意到樱花胸针的异常光亮。
"她在激活..."教授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快!准备提取程序!我们必须在她完全苏醒前获取数据!"
林樱站在一旁,表情恢复冰冷:"己经派人去追捕入侵者了。需要转移样本吗?"
"不,这里设备最完善。"教授抚摸着林雅芝的脸,"二十年了,我亲爱的雅芝...你终于要交出'三只小鸟'的终极密码了..."
卫生间的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敲击声——程曦!她不知怎么找到了这条路。我轻轻移开通风盖,她灰头土脸地钻进来,手里还拿着笔记本电脑。
"医院被包围了。"她耳语道,"但我发现一条紧急通道...等等,那是..."她透过门缝看到教授,眼睛瞪大,"他就是'教授'?"
我点头,突然注意到程曦电脑上的画面——她黑进了病房监控系统,现在屏幕上显示着教授的侧脸,旁边是面部识别结果:松本清志,京都大学名誉教授,神经科学专家,1985-2003年任东京大学脑科学研究中心主任...
"周雅兰的导师..."程曦倒吸一口气,"妈妈的博士导师就是教授!"
这个发现让一切更加复杂。正当我想进一步询问时,病房里突然响起警报。教授大声咒骂着:"有人触发了LC-0协议!立刻封锁所有出口!"
林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己经部署了。他们逃不掉。"
程曦拽了拽我的袖子,指向通风管道:"走!现在!"
我们悄悄爬进狭窄的管道,身后传来教授最后的命令:"把林樱也控制起来!她今天太反常了..."
管道弯曲狭窄,我们像虫子般蠕动前进。程曦在前方带路,不时停下来查看手机上的建筑图纸。爬行了仿佛一个世纪后,我们终于从锅炉房的小出口钻出来,落入医院后方的一条小巷。
晨光己经驱散雾气,照在我们狼狈的身上。程曦靠在墙上喘息:"LC-0...我在妈妈的文件里见过这个编号。那是..."
"最初的实验体。"我接上她的话,心脏狂跳,"但比我们三个都早。早很多。"
程曦打开林樱给的存储设备,快速浏览内容:"这里大部分数据都加密了,但有一张图片..."她调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年轻的林雅芝和一个陌生男子站在樱花树下,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照片背面写着:"琛儿满月,1990"。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1990年——这正是林樱和维多利亚的出生年份,也是"三只小鸟"实验开始的年份。而这个被称作"琛儿"的婴儿...
"林琛..."程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LC-0是最初的实验体...如果这个婴儿是你..."
远处传来警笛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我们不得不再次逃亡,但心中的疑问比任何追兵都更令人恐惧:我是谁?LC-7?林琛博士?还是那个更早的、被称作LC-0的婴儿?
更重要的是,如果林雅芝真的是我母亲,那么她与教授之间,究竟谁在说谎?谁在保护?而那首"三只小鸟"的童谣里,又藏着怎样足以摧毁整个LC项目的秘密?
巷子尽头,晨光如血。我们奔向未知的答案,身后是长达二十年的阴影,前方是可能更加黑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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