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灯泡坏了三个，剩下那个还闪得像心跳监测仪。
姜瑶坐在长椅上，脚边摆着半碗泡面——不是饿，是科学实验。她刚用寻龙尺刮下锁骨附近的一丝金线，扔进了汤里。热气一蒸，那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居然浮出纹路，和陆家祠堂那个青铜鼎底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不叫巧合，这叫家族定制款。”她嘀咕着，在泡面袋背面随手画了个困阵，笔画歪得像小学生写作业。
苏婉蹲在门口探头：“你确定不是泡面厂偷懒用了同一批模具？”
“要是模具能刻出‘癸未年玄霄藏’，我首播吃十桶。”姜瑶把汤碗往前一推，“你看这纹路走向，跟残卷印章对得上，跟蛊虫爬过的痕迹也对得上——三线交汇，说明有人想让我们把它拼起来。”
苏婉没说话，只盯着汤里那根微微发亮的金丝，脸色从青转白。
姜瑶却笑了，笑得肩膀轻颤：“别紧张，他们选错了战场。在这儿，我才是灯光师。”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是工作人员那种急促节奏，而是缓慢、刻意压低的踏地声，像是怕踩碎什么。
她不动，只把右手往袖口一缩，指尖夹住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不是杀伤型，是引爆符，专破伪装道具。
门开了。
进来的是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手里拎着灯具配件箱，低头换灯泡的动作熟练得不像演的。可姜瑶注意到了：他左手无名指关节处有一圈浅白印子，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
玉珏贴着她腕骨，轻轻热了一下。
不是警告，是提醒：“老熟人来了。”
男人换完灯泡没走，反而朝她这边瞥了一眼。那一瞬间，姜瑶锁骨旧痕处的皮肤微微刺痒——蛊虫要动了。
她故意抬手撩头发，露出那一片肌肤，像钓鱼抛饵。
果然，空气中一丝极细的金色轨迹浮现，贴着她锁骨游走，目标明确：摄像头死角。
就在那金线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姜瑶手腕一甩，符纸精准贴在男人后颈。
“啪！”
一声闷响，不是爆炸，是微型摄像头外壳炸裂的声音。
男人猛地僵住，镜头碎片掉进他衣领里，滚烫。
“哎哟，”姜瑶站起来拍拍手，“我说你怎么总盯着我锁骨看呢？原来是送货上门啊。”
男人没跑，反而笑了，笑得肩膀抖：“你早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指甲缝里的金粉，跟三年前曼谷机场那个跳楼的制片人用的是同一批。”她走近一步，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空气，“顺便告诉你个冷知识——引爆符不会伤人，但会把你藏在假牙里的第二枚摄像头也炸出来。”
男人脸色变了。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掐住了喉咙——不是物理压迫，而是符咒锁喉，道门基础控场术，痛不致命，羞辱拉满。
“现在，”姜瑶蹲下来平视他眼睛，“你是自己吐出来，还是我帮你把舌头当跳绳甩？”
他挣扎几秒，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个小铁片。
苏婉捡起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拍摄许可芯片？你是节目组正式员工？！”
姜瑶摇头：“不，他是降头师伪装的。真正的灯光师上周请假回老家奔丧了，对吧？”她看向男人，“你连他工牌背面写的‘妈，我想你’都没抄对，写成‘妈，我想吃’——兄弟，敬业点好吗？”
男人咬牙，喉咙被符咒勒得发不出完整音节。
姜瑶这才松开手诀，任他瘫在地上喘气。她掏出手机，点开刚收到的加密邮件，陆沉发来的。
标题只有两个字：【查他】。
附件是一封三十年前的航空公司内部通报扫描件，坠机名单里，赫然有陆母的名字。
她没说话，只把手机递给苏婉，自己低头看掌心——刚才贴符时，指尖沾了点男人后颈渗出的汗，现在那汗珠正泛着诡异的绿光。
“这不是蛊毒残留，”她舔了下指尖，眉头一挑，“是符灰混合血浆，专门用来追踪灵力波动的引子。”
苏婉盯着邮件名单，声音发紧：“你妈当年根本没登机，对不对？”
姜瑶没回答，而是突然转身走向更衣室角落的镜子。镜面蒙尘，她用指腹擦了擦，映出自己手腕上的玉珏——此刻它正微微震动，频率和泡面汤里那根金丝完全一致。
“找到了。”她低声说。
“什么？”
“信号源。”她把遥控器拆开，取出里面那张备用符纸，贴在手机背面，“刚才信号断不是巧合，是他在干扰。现在好了，我们能顺着他的频率反向定位。”
苏婉愣住：“你拿符纸增强信号？！”
“科技玄学双修懂不懂？”姜瑶一边操作一边笑，“我还能用泡面汤给无人机充电呢，下次写个教程叫《娱乐圈生存指南：如何优雅地用外卖对抗降头师》。”
手机屏幕亮起，定位成功。
坐标显示：城东影视基地道具仓库B区。
姜瑶站起身，顺手把泡面袋折成纸飞机，扔进垃圾桶。落地前一秒，她忽然想起什么，折返回去，在袋底写了三个字：
“别乱动。”
不是给苏婉的，是给困阵里的东西看的。
苏婉看着她：“现在就去？”
“不去，等他换个摄像头再来偷拍我洗澡？”姜瑶活动手腕，玉珏温顺地贴着皮肤，“走吧，看看是谁这么闲，三十年前就开始给人下套。”
她们刚走到门口，姜瑶忽然停下。
她低头看右手掌心——刚才刮金丝时蹭上的鼎纹印记，此刻竟在缓慢移动，像活的一样，正朝某个方向延伸。
纹路终点，隐约拼出一个字：
陆。
她没说话，只是把掌心贴在门框上，用力一按。
印子留在木头上，清晰如刻。
然后她转身出门，脚步轻快，像要去赴约。
身后更衣室里，泡面袋上的困阵无声闪烁了一下。
金丝从汤里浮起，在空中凝成一道细小的弧线。
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正悄悄描摹某个名字的笔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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