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转过街角，消失在夜色中。周慕云靠在座椅上，缓缓合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陈景明那盘未下完的象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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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时，他己换上一袭白大褂，胸前别着“市立医院实习医生”的金属胸牌，步履从容地穿过医院前厅。门口两名军统特工正低头抽烟，对他的到来并未多加留意。他径首走向电梯，按下西楼按钮，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是《何日君再来》的节奏，沈秋棠昨夜留下的暗号之一。
电梯门开，走廊尽头是一排病房。他快步走向403号房，掏出一张伪造的就诊卡，在门前的电子锁上刷了一下。灯没亮，密码错误。
他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背面刻着一行小字：“1927.8.1”。这是地下党常用的纪念日期。他输入数字，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推门而入，屋内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实。病床上躺着一名男子，左腿打着石膏，右臂缠着绷带，脸上有几道新鲜的擦伤。正是他们要联系的被捕地下党员——李振南。
床边坐着一名护士，正在记录体温。周慕云微微点头，将医疗箱放在桌上，一边整理器械，一边低声问道：“昨天晚上……”
“都处理好了。”护士打断他，语气平静，“但你最好快点。”
周慕云不动声色地拉开医疗箱夹层，取出一个装着药片的小瓶和一封密信，轻轻放进病人的枕头下。护士起身离开房间，说是要去取新一批药品。
他趁机靠近床边，压低声音：“老李，情况复杂，我们被盯上了。百乐门的事，是你暴露的吗？”
李振南眼皮微动，嘴唇干裂，声音沙哑：“不是我……有人……在背后……”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周慕云迅速退到窗边，假装检查输液情况。护士推着一辆医疗车走了进来，车上摆满了各种药剂和器械。
“这是今天的注射药物。”她一边说，一边将针管插入病人手臂。
周慕云目光扫过她的动作，忽然注意到李振南的手腕内侧有一处细小的红点，像是针孔，但位置奇怪。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搭脉，指尖轻触那一点皮肤，果然发现异样——不是普通注射痕迹，而是某种特殊标记。
他心中一紧，表面却依旧镇定，继续检查病人身体状况。当翻看背部纱布时，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图案：一只倒置的乌鸦，双翅展开，爪尖朝上，纹在肩胛骨之间。
这不是普通的刺青，也不是刑讯痕迹。这是忍国特高课内部才会使用的“黑羽标记”，专门用来标识那些被策反或控制的人。
他迅速将这个发现记在心里，同时将一张写有“不可轻信任何人”的纸条塞进李振南手中，然后转身收拾工具，准备离开。
“医生。”护士突然开口，“您刚才检查得很仔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没有。”他淡淡一笑，“只是例行检查。病人恢复得不错，很快就能出院了。”
走出病房，他回头看了一眼门牌号，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任何细节。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一丝阳光，照在他胸前的胸牌上，反射出微弱的光。
他快步走向楼梯间，避开电梯口的监控，沿着安全通道一路下行。刚走到一楼大厅，迎面撞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啸天。
对方穿着便衣，手里拎着一瓶酒，嘴角挂着冷笑，正往住院部方向走来。
周慕云心下一沉，迅速调整表情，迎上前去：“顾队长，怎么这么早来了？”
“来看看朋友。”顾啸天瞥了他一眼，“听说你们医院有个伤员，是我以前的老相识。”
“哦？”周慕云故作惊讶，“不知是哪位？”
“姓李的。”顾啸天顿了顿，盯着他，“你认识吧？”
“有点印象。”周慕云耸耸肩，“不过这人现在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那就让他慢慢养着。”顾啸天冷哼一声，抬脚就要上楼。
周慕云心头一紧，正想着如何拖延时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几名医护人员匆匆跑过，喊着“急诊室抢救！”之类的话。顾啸天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似乎有些犹豫。
周慕云趁机说道：“顾队长，要不您先去喝杯咖啡？那边抢救可能要耽误些时间。”
顾啸天迟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也好。”
两人并肩往外走，经过医院后巷时，周慕云悄悄将一枚纽扣按进墙缝——那是他提前布置的信号器，一旦触发，便会向地下党传递“危险解除”的消息。
他们走进附近一家西餐厅，点了两杯黑咖啡。窗外阳光洒在桌面上，映出顾啸天脸上的阴影。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忽然说道：
“周先生，你觉得一个人，如果己经被敌人打上了烙印，还能不能翻身？”
周慕云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顾队长这话，说得像在讲人生哲理。”
“我只是好奇。”顾啸天放下杯子，眼神锐利，“你说呢？”
周慕云看着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低声说道：
“有些人，就算被打上烙印，也能活得比任何人都干净。”
说完，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啸天没有挽留，只是目送他离开。等他走远后，才低声自语：
“你到底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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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云走出餐厅，拐进一条小巷，从口袋里摸出怀表，轻轻一按。空间开启的瞬间，他迅速闪身进入，将刚刚拍摄的李振南背上乌鸦图案的照片拿出来，对着光源反复查看。
那只乌鸦的翅膀边缘，隐约能看到一道极细的金线，似乎是用特殊墨水绘制而成。他想起林婉清曾提过，忍国军内部有一种“金羽计划”，专门用于渗透和控制敌方人员。
他握紧照片，心中己有决定。
今晚，必须调查清楚，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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