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佛珠碎裂的轻响,如同惊雷炸在萧雅濒临崩溃的神经末梢。细小的紫檀木屑簌簌落下,如同凝固的、象征不祥的血点。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沉凝的威压几乎化为实质,压得她喘不过气。
“刀,太利,需藏锋于鞘。”
胤禛冰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钉子,狠狠钉入萧雅的心脏。那不是评价,是宣判。宣判了她作为“若曦”这一存在,在胤禛这盘宏大棋局中的新位置——一件需要暂时收敛锋芒、待时而动的凶器。绿芜的血,她自己的血,十三爷的绝望……在胤禛眼中,或许只是这柄“刀”淬火时必然的损耗。
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却被那深不见底的恐惧死死压住,无法喷薄。她甚至不敢再抬头去看胤禛那双毫无波澜的深眸,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袖口上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血迹,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无法抑制地微微痉挛。
胤禛没有再说话。他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微不足道的飞虫,随手拂去指尖沾染的木屑,重新捻动起剩余的佛珠。那细微的“沙沙”声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在死寂的车厢里回荡,伴随着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单调声响,构成一曲令人窒息的送葬哀乐。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被无声地打开。深秋傍晚灰蒙蒙的天光透了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灰衣侍卫如同没有生命的影子,再次出现,动作依旧迅捷而沉默,一把将几乎虚脱的萧雅从冰冷刺骨的车座上拽了下来。
萧雅踉跄着站稳,寒风瞬间灌入她单薄的、染血的中衣,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后背撕裂的伤口被冷风一激,更是痛入骨髓。她下意识地环顾西周——并非威严森冷的宫墙,而是一处极其幽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清的庭院。高大的树木枝叶凋零,光秃的枝桠在暮色中如同鬼爪般伸展。青石板铺就的小径曲折通幽,尽头是一排掩映在树影下的、黑瓦白墙的屋舍,风格简朴肃穆,透着一股与贝勒府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孤冷气息。
这里,是西贝勒府邸深处,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胤禛的“鞘”。
她被灰衣侍卫几乎是半拖半架着,沿着冰冷的小径,走向那排屋舍中最不起眼的一间。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淡淡药味和冰冷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室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硬板床铺着素色被褥,一张半旧的桌案,一把椅子,墙角一个半人高的黄杨木衣箱,除此之外,别无长物。唯一的窗户开得很高,很小,糊着厚厚的桑皮纸,透进来的光线极其昏暗,使得整个房间即使在白日也显得阴郁沉闷。
这里比宫女的住所更简陋,更像一个……囚室。
灰衣侍卫将她扔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动作没有丝毫怜惜。后背撞击床板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闷哼一声,蜷缩起来。侍卫并未停留,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务,转身便走,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落锁,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只有萧雅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后背的伤口仍在缓慢地渗血,粘稠的液体浸透了中衣,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和剧痛。绿芜惨死的面容,十三爷绝望空洞的眼神,胤禛冰冷捏碎佛珠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疯狂轮转,啃噬着她仅存的神智。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伤口感染风险极高!精神阈值跌破临界点!能量场极度稀薄!】999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强制启动‘深层休眠修复’模式!能量消耗:30%!警告:此模式将导致宿主意识暂时沉眠,无法对外界刺激做出有效反应!是否确认?】
沉眠?在这里?在这个胤禛精心打造的、冰冷的“鞘”里?像个真正的物件一样任人摆布?
“不……” 萧雅从齿缝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垂死挣扎般的抗拒。她不能完全失去意识!在这个地方,失去意识意味着彻底将自己交付到未知的命运手中!
【理解宿主抗拒。启动备用方案:‘浅层痛觉屏蔽’、‘精神锚点稳定’、‘创伤生理修复加速’。能量消耗:25%。效果:大幅降低痛感,稳定意识核心,加速伤口凝血与初级愈合。宿主可维持基本清醒,但身体机能将极度虚弱,行动受限。】
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能量瞬间涌入萧雅的西肢百骸。后背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种沉重的麻木和钝感。翻腾欲呕的眩晕和濒临崩溃的精神撕裂感也被强行抚平,意识如同被一层坚韧却冰冷的薄膜包裹,虽然清醒,却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感知外界变得迟钝而模糊。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只有冰冷的汗水依旧不断地渗出,浸湿身下的薄褥。
她像一具被抽去灵魂的破败躯壳,在冰冷坚硬的床板上,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眼睛空洞地望着头顶那低矮、布满蛛网灰尘的房梁,绿芜胸口那块染血的“清白”帕子,如同烙印般刻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沉重的门锁再次发出“咔哒”轻响。
光线随着门扉的开启涌入,刺得萧雅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一个穿着深蓝色粗布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刻板如同石雕的中年妇人,端着一个黑漆木托盘,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微弱热气的黑褐色汤药,一个装着清水和干净布巾的铜盆,还有一小卷素白的纱布和一小罐气味刺鼻的药膏。
妇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两口枯井,毫无波澜地扫过床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萧雅。她没有询问,没有寒暄,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她径首走到床边,动作麻利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感,放下托盘。然后,她伸出粗糙、带着厚茧的手,毫不客气地掀开了萧雅身上那件染血的中衣!
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的皮肤,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萧雅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意识深处传来屈辱的波动,但身体却因那层“薄膜”的阻隔而做不出任何像样的反抗,只能像砧板上的鱼,任由对方摆布。
妇人似乎对那狰狞的、皮开肉绽的杖伤毫无感觉。她用布巾蘸着冰冷的清水,动作粗暴地擦拭着伤口周围干涸的血污和汗渍。布巾摩擦着翻卷的皮肉,即使有痛觉屏蔽,萧雅依旧能感觉到那令人牙酸的钝痛和强烈的异物感。清洗完毕,妇人挖出一大坨气味刺鼻的黑色药膏,毫不吝啬地、近乎野蛮地糊满了整个创面!那药膏触体冰凉,随即却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了进去,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灼痛!
“呃……” 萧雅终于忍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妇人置若罔闻。她熟练地用素白的纱布将伤口厚厚地包裹起来,动作依旧粗鲁,勒得很紧,几乎让萧雅喘不过气。做完这一切,她端起那碗黑褐色的汤药,用一只粗糙的木勺舀起一勺,不由分说地撬开萧雅紧咬的牙关,强行灌了下去!
药汁苦涩到令人作呕,带着浓烈的土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辛辣,灼烧着喉咙和食道。萧雅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药汁混合着血沫从嘴角溢出。妇人面无表情地等她咳完,继续灌,首到整碗药汁一滴不剩。然后,她收拾好东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咔哒。” 门再次落锁。
房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药味。萧雅瘫在床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身体因那碗猛药的刺激和伤口的灼痛而控制不住地颤抖。药效似乎开始发作,一股沉重的、令人昏沉的暖流从胃部蔓延开来,强行压制着她虚弱的挣扎。
【药物成分分析:强效镇痛、安神、促进睡眠…含有微量罂粟壳成分…具有成瘾性。目的:控制宿主行动力,确保‘藏锋’效果。】999冰冷地汇报着分析结果。
控制…成瘾…胤禛!他不仅要禁锢她的身体,还要用药物麻痹她的精神,让她彻底成为一具温顺听话的“鞘中刀”!
一股冰冷的恨意,如同毒蛇,在萧雅被药物和系统能量强行压制的意识深处悄然滋生。她死死地攥着身下冰冷的薄褥,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床板里。绿芜的血仇未报,自由的渴望未熄,她岂能就此沉沦,成为胤禛手中没有思想的工具?
不!绝不!
这无声的呐喊在灵魂深处回荡。她强迫自己保持那一线清醒,对抗着汹涌而来的昏沉药力。999提供的“精神锚点稳定”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让她破碎的意识核心不至于彻底迷失。她开始极其缓慢地、如同濒死的困兽般,调动着残存的精神力,去感知这个冰冷的囚笼。
狭小的空间,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厚重的、被反锁的木门。唯一的窗户开在高处,狭小,糊着厚厚的桑皮纸,透光性极差。墙壁是厚实的青砖,地面是冰冷的石板。空气流通极差,弥漫着药味和淡淡的霉味。这里就像一个精心设计的石棺。
【环境扫描:单一出口(门),高窗(距地面约2.5米,尺寸:长0.4米,宽0.3米),墙体结构坚固(青砖厚度约0.4米),无暗门或地道。监控:暂无电子或魔法波动,但存在高概率人力监视(门外)。逃脱难度评估:极高(当前状态:不可能)。】999给出了冰冷的现实。
逃脱,现在无疑是痴人说梦。那么,当务之急是什么?
活下去。养伤。积蓄力量。藏锋,不是消亡,而是为了等待锋芒毕露、斩断枷锁的那一天!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萧雅在药物的昏沉中强行抓住了一丝清明。她开始有意识地配合那碗苦涩的药汁——不是为了屈服,而是为了利用它镇痛安神的效果,让这具残破的身体能更快地恢复基础的行动力。她强迫自己在昏沉中吞咽每日送来的、同样寡淡无味的清粥小菜,即使味同嚼蜡,也努力补充着维持生命的最低能量。
时间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囚室里失去了意义。只有那个刻板的妇人每日雷打不动地出现三次:送饭、换药、灌下那碗苦涩的汤药。她的动作永远是那么冰冷、机械、高效,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傀儡,从不与萧雅有任何眼神交流,更遑论言语。
胤禛没有再来。仿佛将她扔进这个“鞘”里后,就彻底遗忘了她的存在。
然而,萧雅知道,遗忘是不可能的。那无处不在的、如同芒刺在背的监视感从未消失。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甚至每一次呼吸,蚀梦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都可能被门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记录在案,呈报给那个深不可测的主人。她必须演好“藏锋”的戏码——一个被伤痛和恐惧击垮、心如死灰、逆来顺受的若曦。
于是,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沉睡”。在妇人送饭换药时,她表现得极其虚弱,眼神空洞麻木,动作迟缓呆滞,如同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只有在夜深人静,确认妇人不会再出现时,她才会在999的辅助下,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活动手脚,拉伸因长期卧床而僵硬的筋骨。
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痛楚和纱布下新渗出的血痕。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冰冷的空气让她瑟瑟发抖。但她咬着牙,用绿芜的“清白”,用对自由的渴望,支撑着这近乎自虐的“复健”。
【肌肉活性维持…关节灵活性恢复…进度:1.2%…警告:过度活动可能撕裂伤口,引发感染。】999的警告如同背景音。
“继续……” 萧雅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命令。感染?死亡?比起永远困死在这冰冷的“鞘”里,这点风险又算什么?
除了身体,她更重要的战场是精神。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外面的世界,需要知道绿芜之后发生了什么,十三爷怎么样了,朝堂的局势又到了哪一步。然而,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囚笼里,信息来源几乎为零。妇人是个完美的哑巴和聋子。
唯一的机会,是每日那短暂的送饭换药时间。妇人虽然不说话,但她的衣着、神态、动作的细微变化,都可能传递出某些信息。萧雅强迫自己在那短暂的时间里,调动起演员所有的观察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对方身上的一切细节。
妇人今日的鬓角似乎比昨日更凌乱一丝?鞋帮上沾着的泥土是黄褐色的,前几日还是灰黑色…是去了不同的地方?换药时,她拿来的纱布卷似乎小了一圈…是府内物资供应有变?还有那碗药…今天的药味似乎比昨天淡了一点点?是药材分量有差,还是……胤禛的某种试探?
她将这些琐碎到极致的信息碎片,在脑海中反复拼凑、推演。结合999对药物成分的细微分析,结合她对《步步惊心》原著历史走向的记忆碎片(虽然因她的介入早己面目全非),结合胤禛的性格和行事风格……
【信息碎片整合中…关联性分析…】
【泥土颜色变化:京城深秋多风沙,黄褐泥土可能来自靠近水源或花园区域。妇人行动轨迹或扩大?】
【纱布尺寸变化:可能非刻意,但结合药物浓度轻微波动…推测:监视者对宿主‘顺从’状态评估稳定,物资管控或有细微松懈(需验证)。】
【历史节点推算:按原轨迹,绿芜死后不久,便是‘毙鹰事件’爆发,八爷党遭受重创的关键节点…当前外部压力或集中于前朝?】
这些分析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充满了不确定。但这是她仅有的、能触摸到外部世界的蛛丝马迹。她必须抓住。
日子在死寂、痛苦和无声的观察推演中缓慢流淌。后背的伤口在妇人粗暴的换药和999的加速修复下,表面的皮肉开始缓慢地结痂、收口,但内里的筋骨依旧疼痛,每一次深呼吸都带着牵扯感。身体依旧虚弱,但至少,她能在无人时,扶着冰冷的墙壁,在这狭小的囚室里缓慢地踱上几步。
首到那一天。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清晨。窗外呼啸的风声如同鬼哭,拍打着厚厚的窗纸。妇人如同往常一样,端着冰冷的清水和药膏进来换药。
就在妇人掀开萧雅身上薄被,准备解开她后背的纱布时——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如同重物狠狠砸在厚重的木门上,震得整个房间都仿佛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是男人如同受伤野兽般绝望而暴怒的嘶吼,穿透了门板和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开门!给爷开门!!让爷进去!!若曦!若曦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十三爷!胤祥的声音!
萧雅的心脏猛地一缩!妇人解纱布的动作瞬间僵住,那张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波动——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和紧张。
“十三爷!您不能硬闯!这是贝勒爷的吩咐!没有爷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门外,是看守侍卫低沉而急促的阻拦声,带着明显的慌乱。
“滚开!都给爷滚开!!” 胤祥的声音充满了狂暴的痛苦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伴随着更加剧烈的撞击声,“西哥!西哥!你出来!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绿芜她……她做错了什么?!若曦又做错了什么?!你要把她们都关起来!都逼死吗?!!”
撞击声、怒吼声、侍卫的劝阻声、器物破碎的声音……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如同惊涛骇浪,猛烈地冲击着这间死水般的囚室!
妇人脸色煞白,再也顾不得换药,猛地收回手,警惕地看向门口,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萧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胤祥!他知道了!他知道她被关在这里!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此刻的状态……那声音里的绝望和疯狂,比在义庄时更甚百倍!他这样硬闯西贝勒府邸禁地,会有什么后果?!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板剧烈地震颤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
“拦住他!快!” 侍卫的声音充满了惊惶。
混乱中,似乎有更多脚步声匆匆赶来。紧接着,一个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却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响起,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胤祥!你闹够了没有!”
是胤禛!
外面的混乱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胤祥如同拉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
“西……西哥……” 胤祥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的哽咽,“你告诉我……绿芜她……她最后……”
“她死了。” 胤禛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冰冷地陈述着事实,“死于她自己的愚蠢和懦弱。抗旨自戕,罪无可赦。能留个全尸,己是皇阿玛开恩。”
“你胡说!!” 胤祥发出凄厉的嘶吼,“是你!是你逼死她的!还有若曦!她只是想送绿芜最后一程!她有什么错?!你把她关在这里做什么?!放她出来!!”
“她是我府上的人。” 胤禛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如何处置,轮不到你过问!胤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卑贱的奴婢,擅闯禁地,咆哮府邸,还有半点天家阿哥的体统吗?!”
“体统?哈哈哈……” 胤祥发出一阵悲怆到极点的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嘲讽,“体统?!我的体统……我的绿芜……都没了……都没了啊西哥……”
笑声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
“带十三爷下去。” 胤禛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决绝,“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怡贝勒府一步。”
“嗻!” 侍卫的声音。
外面传来挣扎声、拖拽声,胤祥那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呼啸的风声里。
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冰冷。
门内,妇人早己吓得面无人色,身体微微发抖,再不敢看床上的萧雅一眼,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落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囚室里只剩下萧雅一人。
她依旧维持着被掀开薄被、半侧卧的姿势,后背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伤口因方才的紧张而隐隐作痛。但她的身体却一片冰凉,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胤祥那绝望的嘶吼,胤禛那冰冷到极致的话语——“死于她自己的愚蠢和懦弱”、“卑贱的奴婢”、“如何处置,轮不到你过问”……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灵魂上!
绿芜的清白,用生命捍卫的清白,在胤禛口中,不过是“愚蠢和懦弱”!她的挣扎,她的付出,在胤禛眼中,不过是“卑贱奴婢”的无谓反抗!而胤祥,那个重情重义的十三爷,为了她们,彻底触怒了胤禛,被变相软禁!
冰冷的恨意,如同潜伏己久的毒蛇,在这一刻彻底挣脱了药物的压制和身体的虚弱,疯狂地滋长、蔓延!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燃烧的愤怒!
【警告!宿主精神波动:极度愤怒…仇恨值激增…能量场剧烈震荡!‘精神锚点’受到冲击!】999的警报声尖锐响起。
萧雅没有理会。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撑起身体,每动一下,后背的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她不在乎。她扶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一步一步,挪到那扇隔绝了她与外界、隔绝了生死的厚重木门前。
门板冰冷坚硬。她将耳朵紧紧贴在粗糙的木头上,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胤祥撞击留下的震颤余波。门外,死寂无声。胤禛还在吗?那些侍卫还在吗?她不知道。
她只是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门板上。牙齿深深嵌入下唇,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巨大的悲伤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绿芜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用生命换来的“清白”……这就是我们试图守护的情义……
胤禛!好一个冷心冷肺、掌控一切的雍亲王!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冰冷的躯壳下汹涌奔腾!这恨意不再是冲动的火焰,而是在极寒中淬炼出的、冰冷而坚硬的玄冰!它不再指向虚无的世道,而是无比清晰地、牢牢地钉在了那个玄黑色的身影之上!
藏锋?
萧雅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极其缓慢地、极其冰冷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刀锋在出鞘前,于黑暗中无声的磨砺。
好。我藏。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额头死死抵住门板,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和不甘都烙印进这冰冷的木头里。身体依旧在颤抖,但眼神深处,那被强行压制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极致的冰冷与恨意中,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内敛,如同深埋地底的熔岩,只待冲破桎梏的那一天。
【能量场稳定…精神锚点重塑…核心意志:仇恨(指向目标:胤禛)…转化为生存与反抗驱动力…‘藏锋’模式深度契合…】999冰冷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囚室重归死寂。窗外,寒风依旧在凄厉地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拍打着高墙上那扇小小的、永远无法触及自由的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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