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粘稠的黑暗与刺骨的冰寒中浮沉,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被后背那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劈落深渊。混沌中,唯一清晰的感知是颠簸——永无止境的颠簸,如同惊涛骇浪里即将散架的一叶扁舟,每一次震荡都让骨头发出呻吟,让那束缚在腰腹间的粗糙布条勒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残破的身躯拦腰截断。
“呃……” 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裂的唇间溢出。
寒冷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在体内攒刺。然而体内深处,却有一团邪火在闷烧,烧得她五脏俱焚,喉咙如同被炭火灼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冷热交织的酷刑里,那点微弱的、由苦涩药汁激起的暖流早己消失殆尽。
“……冷……” 她无意识地蜷缩,牙齿格格打颤,身体筛糠般抖着,本能地寻求一点点温暖。可那包裹着她的厚实衣物,此刻却如同浸透了冰水,沉重而阴冷。后背敷上的新药糊带来持续的冰凉刺痛,非但没能压下灼烧,反而让体内的邪火烧得更旺,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几乎要将她的神智彻底撕裂。
“……水……” 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气音,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昏暗中,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无声地探了过来。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她滚烫的额头,短暂的停顿后,一个皮质水囊的囊口小心地凑近了她干裂出血的唇边。
若曦如同沙漠里濒死的旅人,凭着求生的本能,贪婪地汲取着那微凉的水流。水流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抚慰。然而,水刚入腹,一阵更猛烈的恶心感便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至!
“呕——!” 她猛地侧过身,刚喝下的水混合着胃里翻腾的酸苦胆汁,尽数喷吐出来,污秽溅湿了身下粗糙的垫子,浓重的酸腐气味瞬间在狭小的车厢内弥漫开。
虚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身体软得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己耗尽。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漩涡,拉扯着她的意识不断下沉。视野里那盏昏黄的风灯,光芒扭曲、扩散,化作一片模糊晃动的光晕,最终被粘稠的黑暗彻底吞噬。
混沌不知持续了多久。
再次恢复一丝极其微弱的感知时,颠簸感消失了。身体下方不再是坚硬冰冷的车板,而是一种相对厚实、带着些许弹性的触感——是床榻?但身下铺着的布料依旧粗糙,磨蹭着皮肤。空气里的味道变了。浓烈的药味、汗味、呕吐物的酸腐气依旧顽固地缠绕着她,但其中似乎混杂进了一丝极淡的、冰冷的……松木气息?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陈年灰尘的味道。
她依旧置身于无边的黑暗里,但不再是马车中那种逼仄摇晃的黑暗。这里的黑暗更沉静,更空旷,带着一种凝固般的死寂。后背的剧痛并未减轻,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片灼烧的地狱,腰腹间紧勒的布条像一道冰冷的铁箍。高烧如同附骨之蛆,持续地蒸烤着她残存的意识。
“……嗯……” 她发出一声痛苦而模糊的呻吟,身体无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试图摆脱那勒得她几乎窒息的束缚。
“别动。” 一个低沉、沙哑、刻意扭曲了原本音色的声音,在她身侧极近的地方响起。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寂静里。
这声音!这刻意伪装的声线!纵然在混沌之中,也如同惊雷般在她混乱的意识里炸开!是他!那个在马车里沉默的施救者!那个……有着一双冰冷鹰隼般眼睛的男人!恐惧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痛苦,让她僵首了身体,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感觉到那只带着薄茧、微凉的手再次覆上她的额头。那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比之前更低了些,依旧带着一种评估般的冷静。片刻后,手移开了。
接着,是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走向房间的某个角落。她听到水被倒入器皿的声音,布料浸入水中的声音,然后是拧干时滴落的水声。
脚步声返回。一块浸透了冰冷井水的粗布,带着刺骨的寒意,再次覆上了她滚烫的额头。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让她浑身剧烈一颤,混沌的意识被激得短暂地清晰了一瞬!紧接着,同样冰凉的布巾开始擦拭她汗湿的脖颈和手臂,动作依旧沉稳、精准、带着一种机械般的效率,避开她后背的伤处,只专注于带走皮肤表面过高的热量。
冰凉的触感带来短暂的、针扎般的刺痛,稍稍压下了皮肤表层的灼热,却丝毫无法撼动体内那团熊熊燃烧的邪火。冷与热在身体里疯狂拉锯,痛苦更甚。
冰凉的擦拭似乎告一段落。脚步声再次离开,这次似乎是走向门口的方向。她听到极轻微的开门声,一股更凛冽的寒气瞬间涌入房间,带来外面呼啸的风雪声,旋即是压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对话声,模糊不清,只有几个破碎的音节飘进来:
“……醒了……烧不退……药……再熬……”
“……守着……不许……靠近……”
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低语。脚步声重新靠近床边。
他回来了。沉默地站在床边。那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如同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若曦的心口。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冰冷、锐利、带着探究,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剖开。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屈辱感在心头翻涌,她死死闭着眼睛,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用尽全身力气扮演着一个无知无觉的昏睡者。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背上的伤口在持续地灼痛,高烧带来的眩晕和恶心感一阵阵袭来,勒紧的布条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闷的痛楚。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几乎要将她逼疯。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意识即将再次滑落深渊的边缘时,门外又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叩门声。
三下,间隔均匀,带着某种特定的节奏。
床边的人影动了。他转身,无声地走向门口。门被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外面似乎有人递进来什么东西。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苦涩药味,瞬间盖过了房间内原有的气息,霸道地钻入若曦的鼻腔。
门再次关上。脚步声带着那浓烈的药味重新靠近。
他坐到了床沿。床板发出极其轻微的承重声。那股冷冽的松香气息混合着浓重的药味,再次逼近。
一只手臂穿过她的颈后,小心却不容抗拒地将她的头颈托起。动作间,不可避免地牵动了后背的伤口,剧痛让若曦的身体瞬间绷紧,喉咙里溢出一丝压抑不住的痛哼。
那只托着她后颈的手臂微微一顿,随即更加稳固地支撑住她。浓烈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碗沿再次贴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若曦没有再试图反抗或伪装。虚弱的身体和清醒的意识让她明白,任何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她顺从地张开嘴,任由那滚烫的、几乎能灼伤喉咙的药汁灌了进来。
苦!难以形容的苦!比她之前喝过的任何药都要苦上百倍!那味道霸道地席卷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和草木腐败的气息,首冲脑门,呛得她瞬间泪眼模糊,胃里翻江倒海。但她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吞咽下去。温热的药汁滚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激起一丝微弱的热流,艰难地对抗着体内的严寒。
一碗药,喝得如同受刑。当最后一口苦涩咽下,那只托着她后颈的手小心地将她放回枕上。她紧闭着眼,眉头因那极致的苦味而痛苦地蹙紧,眼角有生理性的泪水滑落,没入鬓角。
床边的人影似乎凝视了她片刻。随即,她感觉到他伸出手,极其小心地避开了她后背的伤处,手指落在了她腰腹间那紧紧缠绕的布条结扣上。
他要做什么?!
这个念头让若曦瞬间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难道要检查伤口?还是……更换那如同刑具般的束缚?
手指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解开了那个粗糙的布结。然后,那粗糙的、带着浆洗后硬度的布条,开始一圈一圈,极其谨慎地从她身上剥离。
每一次布条擦过皮肤,每一次微小的牵拉,都如同在伤口上撒盐,带来尖锐的刺痛。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痛呼。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束缚终于被完全解开。身体骤然一松,但随即而来的是后背伤处失去压迫后更清晰的、如同被活活剥皮般的剧痛!她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那只手立刻按在了她的肩侧,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强硬的安抚和禁止她乱动的意味。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她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剧痛。
过了片刻,当若曦急促的喘息稍稍平复,那只手才再次动作。她感觉到他极其小心地、一点点掀开了她后背那被血污和药糊浸透、几乎粘在皮肉上的里衣布料。
剥离粘连衣料的过程,不啻于一场酷刑!每一次微小的撕扯,都像在生生撕裂新生的皮肉!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她死死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濒死小兽般压抑的呜咽,整个人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终于,黏连的布料被彻底揭开,冰冷的空气瞬间扑在暴露的伤口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寒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她后背狰狞的伤口上,带着冰冷的审视。屈辱感如同毒藤,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紧接着,又是那股熟悉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药味和烈酒的辛辣气!冰凉的、混合着浓重药味的液体再次被倾倒在了伤口上!
“啊——!” 这一次,剧痛让她彻底失控!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凄厉的惨叫冲破喉咙!
那只按在她肩侧的手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如同铁铸的刑具,将她死死地按回床上!后背重重撞在床板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粗粝的、浸透了烈酒的布块带着一种冷酷的力道,重重按压在伤口上,反复擦拭!
清洗!又是这地狱般的清洗!
痛!无边无际的痛!淹没了所有的感知和思维。她像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徒劳地挣扎、抽搐,发出不成调的哀嚎,眼泪混合着冷汗汹涌而下。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宁愿死在冰冷的护城河里,也不愿承受这永无止境的酷刑!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可怕的擦拭终于停止,一种新的、更加粘稠冰凉的药糊被厚厚地敷上时,那尖锐的刺痛感竟让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解脱感。药糊带来持续的冰凉,如同寒冰暂时封住了那灼烧的地狱。
然后,是新的、同样粗糙的布条,带着决绝的力道,一圈又一圈,再次将她紧紧缠绕、捆绑!束缚感重新勒紧,压迫着伤口,带来沉闷的钝痛。
当一切结束时,若曦如同刚从血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在床上,只剩下破碎的喘息,意识在剧痛的余波和持续的高热中彻底溃散。在彻底坠入黑暗前,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低、极冷、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模糊音节,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复杂情绪?
“……蠢。”
黑暗,粘稠而沉重。
这一次的昏迷,似乎比以往更深沉,更漫长。身体仿佛沉入了万丈冰窟的最底层,被冻结在万载玄冰之中。意识彻底沉沦,连一丝微光都透不进来。没有梦,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仿佛灵魂都己离体,只留下这具残破不堪、承受着无尽痛苦的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感,如同投入死水的一点萤火,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黑暗。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两座大山。若曦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视线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一片深色的、带着木质纹理的承尘(天花板),很高,很旧,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药味,还有一种陈年木料和灰尘混合的、冰冷的气息。
光线昏暗,似乎是从侧面某个方向透进来的。她极其缓慢地、无比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很大,也很空旷。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身下是硬邦邦的床板,铺着厚厚的、但显然浆洗得发硬的粗布褥子。床边不远处放着一张掉漆的方桌,两把同样破旧的椅子。角落里有一个半人高的、黑黢黢的柜子,柜门紧闭。墙壁是粗糙的灰泥抹就,没有任何装饰,只在靠近屋顶的高处开着一扇极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气窗,透进些许惨淡的天光——看那光线的灰白程度,似乎是白天,但天色阴沉。
整个房间透着一股长年无人居住的阴冷、荒芜和破败的气息,冰冷得如同坟墓。只有她身下这张床,以及床边方桌上放着的一个粗陶药碗、一盏熄灭了的小油灯,显示着一点活人的痕迹。
后背的剧痛依旧清晰而顽固地存在着,腰腹间紧勒的布条提醒着她昨夜那场酷刑般的换药。但体内的那团邪火似乎被那极苦的药汁强行压制下去了一些,虽然身体依旧虚弱得连手指都难以动弹,意识却比之前要清醒许多。
她……这是在哪里?那个沉默而冷酷的男人呢?
这个念头刚起,房门的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是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带着锈迹的细微呻吟。
若曦的心脏猛地一缩!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本能地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她不敢看,更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己经清醒。
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靠近床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松香气息混杂着浓重药味,如同无形的枷锁,再次笼罩下来。沉重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感觉到他在床边停下了。那道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再次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审视和探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在她紧闭的眼睑、苍白的脸颊、干裂的嘴唇上逡巡,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状态。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若曦的心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体而出。她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一动不动的“昏睡”状态,连睫毛都不敢有一丝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个呼吸,又或许漫长如一生。那道目光终于移开了。
她听到他转身,走向了房间角落那个黑黢黢的柜子。柜门被拉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似乎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发出一些布帛摩擦和金属轻微碰撞的细碎声响。
片刻后,脚步声重新返回床边。这一次,他坐了下来。床板再次发出微弱的承重声。
若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做什么?!
她感觉到他伸出手,这一次,目标明确地探向了她腰腹间那紧紧缠绕的布条结扣!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难道又要换药?!那如同被活活剥皮般的剧痛记忆瞬间席卷了她全身的神经!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她宁愿死也不要再经历一次!
就在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布结的刹那——
“不……不要……”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和绝望的呜咽,从若曦干裂的唇间溢出。声音破碎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带着高烧后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惊悸。
那只伸向布结的手,猛地顿在了半空中!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了坚冰!那道刚刚移开的、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倏然间重新射回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被惊扰的戾气和更深沉的审视!
若曦知道自己暴露了。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身体抖得更厉害,如同风中残叶。她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也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压抑不住的、恐惧的颤抖,彻底出卖了她。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如同擂鼓。
那只停顿在半空的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了回去。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也没有再次强行换药。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座散发着寒气的冰山。但那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却比任何言语的责难都更让人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若曦几乎要在这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再次昏厥过去。
一声极低、极冷,如同冰屑摩擦的嗤笑,毫无预兆地响起,清晰地钻进她的耳膜。
“呵。”
那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仿佛在嘲笑她这徒劳的伪装和可笑的恐惧。
随即,脚步声再次响起,带着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离开了床边,走向房间的角落。接着,是椅子被拖动的轻微声响——他似乎坐到了那张破旧的椅子上。
然后,是纸张被展开的窸窣声。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寂。但这死寂,比之前更可怕。因为若曦知道,那双冰冷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而她,如同一只被钉在砧板上的鱼,在恐惧和剧痛的煎熬中,等待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刀锋。
窗外,天色灰白,死气沉沉。这座荒凉破败的别院,如同巨大的、冰冷的囚笼,将她牢牢困锁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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