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雨和上海不同。细密如丝，带着塞纳河的潮湿气息，将玛莱区的石板路冲刷得油亮。苏晚站在公寓窗前，看着楼下咖啡馆的暖黄灯光在雨水中漾开，像一幅印象派油画。陆霆渊坐在沙发上处理伤口，左腿的石膏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林梦瑶说国际刑警明天上午会来。"苏晚转过身，将热可可递给他，"她还查到艾琳的画廊明天有预展，主题是'东方记忆'。"
陆霆渊接过杯子，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指："小心点，这个艾琳不简单。"他翻开皮埃尔发来的资料，"她十年前突然出现在巴黎艺术圈，原名苏琳，据说是你母亲的远房表妹。"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母亲的名字也是"琳"。她拿起艾琳的照片，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站在一幅水墨画前，脖子上的梅花项链在闪光灯下格外刺眼。那个吊坠，和母亲遗像中戴着的一模一样。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打破雨夜的宁静。苏晚和陆霆渊对视一眼，男人迅速将手伸向腰间——那里曾经别着父亲留下的手枪，现在只有空荡荡的枪套。
门外站着一位金发男人，蓝色眼睛像塞纳河的水，笑容温和却带着审视："苏小姐，陆先生？我是皮埃尔，国际刑警组织金融犯罪科。"他晃了晃证件，雨水顺着风衣下摆滴落，"我想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公寓狭小的客厅里，皮埃尔摊开艾琳的交易记录。苏晚注意到其中一幅清代黄花梨屏风的交易日期——1998年7月15日，父亲出事当天。"她为什么要洗钱？"
"为了她的女儿。"皮埃尔的笑容淡去，"安娜今年八岁，患有罕见的血液病，需要长期治疗。陆正宏控制着医院的赞助权，以此要挟艾琳。"他突然看向苏晚，"你母亲当年也在这家医院工作，对吗？"
苏晚惊讶地睁大双眼："你认识我母亲？"
皮埃尔沉默片刻，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巴黎某医院的花园里，身边是同样年轻的艾琳和一个金发男孩。"那是我母亲的医院。"皮埃尔的声音低沉，"你母亲是安娜的主治医生，也是艾琳唯一的朋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玻璃，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苏晚突然明白为什么陆正宏能牢牢控制艾琳——不仅是女儿的病，还有对苏母的愧疚。"明天的预展，我想以设计师身份参加。"
"不行！"陆霆渊立刻反对，"太危险了。"
"这是接近艾琳的最好机会。"苏晚坚持道，"我可以用'记忆之榫'装置作为切入点，她对传统榫卯结构一定感兴趣。"她看向皮埃尔，"你能帮我拿到邀请函吗？"
皮埃尔点点头："我会安排。但陆正宏的人己经到巴黎了，秦峰昨天出现在戴高乐机场。"
这个名字让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那个曾经帮助他们的特助，竟然真的是内鬼。"我们需要更谨慎。"
皮埃尔离开后，苏晚在公寓邮箱里发现一封没有寄件人的信。信封里只有一张老照片——母亲和艾琳在埃菲尔铁塔前相拥而笑，背后用中文写着："姐姐，救我女儿"。照片背面的日期是1998年7月14日，父亲出事前一天。
苏晚的眼泪滴在照片上，模糊了母亲年轻的笑脸。她突然明白父亲临终前的遗言："陆家的人，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就藏在巴黎的雨夜里，藏在艾琳的画廊中，藏在她与母亲血脉相连的命运里。
陆霆渊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别担心，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苏晚摇摇头："你需要养伤。而且，我们不能同时冒险。"她转过身，握住他的手，"相信我，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月光透过云层照亮苏晚眼中的坚定。陆霆渊看着她，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振宏的女儿，有和他一样的眼睛——温柔，却藏着钢铁般的意志。"他知道，无论前路多么危险，这个女人都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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