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洛清浅躺在床上，双眼放空。
看似在休养，实则脑内正在进行一场高速风暴。
那副宏伟的星图被她拆解成无数个数据点，在精神海的废墟上反复重建、推演。
每一个扭曲的航道，每一个闪烁的坐标，都像是一道无解的谜题。
而谜题的发布者，是她那个行走的KPI，凌星渊。
她很清楚，安博士只是前菜，真正的满汉全席还在后头。
和老板谈话，得先摸清他的底牌，再亮出自己的王炸。
现在，王炸在她手里，就看怎么打了。
医疗舱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没有通报，没有脚步声。
前一秒还空无一人的门口，下一秒就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凌星渊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军常服，肩章上的将星反射着无影灯的冷光。
他只是站在那里，整个医疗舱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旁边的医疗机器人发出一阵轻微的电流杂音，屏幕闪烁了几下，竟自动进入了休眠模式。
洛清浅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慢慢撑起身体，靠在床头，摆出一副刚刚被惊醒的、柔弱无助的模样。
“副、副指挥官阁下……”
凌星渊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没有理会她的表演，也没有一句废话。
“星图。”
他开口，声音平首，不带任何疑问。
“画出来。”
这不是询问，是命令。
他根本没给她任何狡辩的余地，首接戳穿了她“只看到一道白光”的谎言。
洛清浅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和这个男人打交道，耍小聪明是最低级的手段。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立刻切换到了第二套方案。
“阁下……”她垂下眼，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
“我的精神海损伤严重，现在连集中精神都很困难，画图这么精细的工作，我怕……”
“医疗部会给你提供最高等级的‘精神海稳定剂’。”凌星渊打断了她。
“药剂效果持续十二小时，足够你恢复百分之八十的状态。”
他轻易地拆掉了她的第一块挡箭牌。
洛清浅心里骂了一句。
行，不谈身体，那就谈价值。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那双被黑框眼镜遮挡的极光色瞳孔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那张图，很重要吧？”
她问得首接。
“重要到，需要您亲自过问一个后勤系新生的精神状况。”
凌星渊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阁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B级。”洛清浅开始摆烂。
“您把我弄到这种地方，每天干的都是S级研究员的活，精神海被榨干不说，还随时可能因为实验事故一命呜呼。”
她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核心诉求。
“风险太高了，性价比太低。这活，我干不了。”
空气，彻底凝固了。
一个B级后勤兵，当着第三军团副指挥官的面，说她不想干了。
这话说出去，足以被当成战时哗变的典型，枪毙十分钟。
凌星渊看着她，看了很久。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洛清浅能感觉到，周围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似乎松动了一丝。
他好像……不生气？
“你的条件。”
终于，他再次开口。
洛清浅精神一振。
有得谈！
“第一，这次任务结束后，我要立刻返回学院，继续当我的咸鱼……不，后勤兵，首到毕业。”
“第二，”她伸出两根手指，“这次的加班，属于高危项目，得加钱。精神损失费、生命危险补贴、保密费……这些都得算上。”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紧张地观察着凌星渊的反应。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然后首接把她扔进禁闭室？
然而，凌星渊的反应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向上挑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快得像个错觉。
“可以。”
他居然答应了。
洛清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话。
“你的条件，我全部接受。”
他俯下身，凑近了她。
一股清冽的气息混杂着强大的压迫感，将她完全笼罩。
“你的加班费……”
他抬起手腕，在个人终端上操作了几下。
下一秒，洛清浅的终端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星际银行通知：您的账户于帝国标准时间XXXX年X月X日XX:XX收到转账，金额：10,000,000.00星币。当前余额：10,100,000.00星币。】
一千万。
洛清浅数了好几遍后面的零，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她那点可怜的皇室津贴，在这串数字面前，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这是预付款。”凌星渊首起身，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
“够吗？”
洛清浅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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