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浅盯着手里的黑色数据终端，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那箱粉得刺眼的草莓营养液。
一个要命，一个齁甜。
组合在一起，就是她接下来打工生涯的主旋律。
她认命地叹了口气，点开了那个名为《虚空熵质环境下精神海稳定锚点构筑理论与实践——入门篇》的文件。
屏幕上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字符和公式填满。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天书。
什么“基于弦振理论的精神海基模构筑”、“熵增不可逆性下的锚点耗散率计算”、“高维空间坐标在精神海内的映射与折叠”。
这他妈是入门篇？
这他妈是首接把人送走篇吧。
洛清浅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书，而是在被一本三百斤重的宇宙法典反复碾压。
一个B级后勤兵，看这个？
凌星渊是不是对“B级”这个概念有什么误解？
还是说他觉得一千万星币能让人原地飞升，智商突破天际？
她绝望地往后一躺，把终端丢到一边。
不干了。
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大不了就是被当成怠工典型，一千万没收，人被送去边境挖矿。
挖矿也比脑子被这些鬼东西撑爆要好。
就在她准备彻底摆烂，进入咸鱼休眠模式时。
脑海深处，那个自她穿越以来就一首很安静的融合系统，忽然轻微地“叮”了一声。
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淡蓝色数据流，从她眼前划过，首接覆盖在了那个黑色的数据终端上。
【检测到高阶知识模块……开始解析……】
【解析完毕。启动教学辅助模式。】
下一秒，那本天书般的文件，在她脑海里变了模样。
那些复杂到令人发指的公式，被拆解成了一个个简单的几何图形。
艰涩的理论，变成了一段段生动形象的动画演示。
所谓的“精神海稳定锚甸”，被比喻成在大海里放下一个船锚，而“虚空熵质”就是汹涌的海浪。
想要不被海浪冲走，就得把船锚造得又重又稳。
而那本天书，教的就是如何用精神力这种“材料”，去打造一个足够坚固的“船锚”。
原本需要十年苦修才能理解皮毛的理论，此刻被她的外挂嚼碎了，掰开了，像喂婴儿一样首接送到了她嘴边。
洛清浅：“……”
行吧。
看来这个班，是逃不掉了。
她默默地坐起来，拿起那瓶甜到发腻的草莓营养液，又灌了一口，然后重新捧起了数据终端。
既然有外挂，那就不叫内卷，叫开卷考试。
老板想看，就让他看个够。
她沉浸在这种高效的学习中，完全忘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医疗舱的门再次滑开。
副官魏哲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清浅小姐，休息得还好吗？”
洛清浅立刻放下终端，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一副刚睡醒的迷糊样子。
“还……还好。就是看了会儿那个资料，头疼。”
“那是自然。”魏哲对此毫不意外。
“那份资料，即便是单兵作战系的天才，也需要至少一个月才能理解第一章的内容。”
他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拿出一个半米高的圆柱形金属容器。
容器是透明的，中间悬浮着一团不断蠕动的、漆黑如墨的雾气。
那雾气仿佛有生命，每一次蠕动，都让周围的光线发生扭曲，散发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混乱气息。
“这是？”洛清浅警惕地问。
“低浓度虚空熵质模拟体。”魏哲的语气很轻松，像是在介绍一只无害的宠物。
“副指挥官想看看您的学习成果。他认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洛清浅的心沉了下去。
好家伙，理论课还没上完，随堂测验就来了。
“我……”她面露难色，“我才看到第三页，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只是个B级，我的冰系能力，也做不了什么吧？”
“没关系，尽力即可。”魏哲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副指挥官只是想收集一些基础数据。”
这话说得好听。
收集数据是假，试探她的深浅才是真。
洛清浅在心里把凌星渊骂了一百遍。
她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走到那个容器前。
那团黑雾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和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精神海里刚刚充盈起来的力量。
她必须演。
演一个努力过，但最终失败了的笨蛋。
“喝！”
她伸出手，掌心凝聚出一枚小小的冰锥。
冰锥歪歪扭扭，看起来随时都会散架。
她控制着冰锥，小心翼翼地靠近容器。
冰锥刚一触碰到容器外壁，那团黑雾就像被激怒了一样，猛地撞向内壁。
“砰”的一声。
冰锥瞬间碎裂成冰晶粉末。
洛清浅“啊”地一声，夸张地后退了两步，脸色“吓”得惨白。
“博士……不，副官阁下，这东西太危险了！”
魏哲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洛清浅知道，一次失败还不够。
她咬了咬牙，再次上前。
这一次，她没有凝聚冰锥，而是尝试在掌心制造一片冰雾，想用低温去影响那团黑雾。
冰雾喷出，覆盖在容器表面。
但那团黑雾只是蠕动得更慢了一些，本质上的混乱并没有改变。
“不行……我的能力等级太低了。”洛清浅喘着气，额头上渗出汗珠，看起来精神消耗巨大。
她一边演，脑子里的外挂一边在疯狂计算。
【分析目标能量结构……熵增速率为3.7……需要构建一个频率为11.4赫兹的共振衰减场……】
【方案生成：使用冰系异能，制造一个内部结构不稳定的、多棱角的复合冰晶体。利用其不规则折射，引导精神力产生低频共振。】
有了。
洛清浅眼中闪过一抹谁也没有察觉到的光。
她决定进行最后一次尝试。
这一次，她闭上了眼睛，一副拼尽全力的模样。
她将所剩不多的精神力全部调动起来，在双手之间，慢慢凝聚出一个……形状极其丑陋的冰疙瘩。
这个冰疙瘩，与其说是晶体，不如说是一块被人随意捏了几下就丢掉的冰块。
棱角乱七八糟，内部还有很多气泡，看起来劣质又可笑。
魏哲看着那个冰疙瘩，连公式化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这就是她“努力”的结果？
洛清浅却不管他怎么想，她捧着这个丑陋的冰疙瘩，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颤颤巍巍地将它放到了容器的顶部。
“我……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她气喘吁吁地说，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冰疙瘩被放下的那一刻。
奇迹发生了。
那个丑陋的冰疙瘩，忽然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嗡鸣。
容器里那团狂躁不安的黑雾，像是听到了什么安眠曲，蠕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几秒钟后，它彻底静止了，变成了一团安安静静的、纯黑色的球体。
悬浮在容器中央，再无之前的混乱之感。
整个医疗舱，一片死寂。
洛清浅自己也适时地露出了震惊和茫然的表情。
“它……它怎么不动了？是我弄坏了吗？”
魏哲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
他快步上前，仔仔细细地检查着那个容器，又看了看顶部那个丑得别具一格的冰疙瘩。
他无法理解。
一个粗制滥造的、连能量结构都不稳定的冰块，是如何精准地稳定了虚空熵质的？
这不符合任何一条己知的能量守恒定律。
这看起来，就像一个荒谬的、百万分之一概率的巧合。
一个菜鸟，用最离谱的方式，碰巧蒙对了最正确的答案。
许久，魏哲才抬起头，重新看向洛清浅，那眼神复杂到难以形容。
“您做得很好，清浅小姐。”
他收起了容器和那个冰疙瘩，郑重地对她行了一个军礼。
“我会如实向副指挥官报告您的……天赋。”
他特意在“天赋”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了，背影甚至有几分仓促。
医疗舱的门合上。
洛清浅双腿一软，首接瘫坐在了地上。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比跟虫族打了一架还累。
演戏，真是个体力活。
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向那箱草莓营养液。
这次的绩效考核，应该算合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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