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青冥城像一口倒扣的棺材，断壁残垣间弥漫着腐草的气味。
江岚背靠着破庙剥落的泥墙，怀中的花清柔烧得像一块火炭，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的指尖按在腰间的全息界面上，淡蓝色的系统光纹刚亮起半寸就突然熄灭，耳边响起机械的声音：“检测到灵力屏蔽场，兑换功能暂时锁定。”
“操。”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喉结滚动。
花清柔体内的雷脉西处乱窜，刚才硬接邓掌门那记诛仙剑时，她分明是强行逆转灵海替他挡了七成的力道。
现在她的脉搏细得像游丝，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背，却还在无意识地呢喃：“阿岚……别怕……”
江岚的喉咙发紧。
他扯下衣袖，蘸了庙角的积水，轻轻敷在她发烫的脸上，目光扫过她泛青的嘴唇——照这样的情况，她撑不过半个时辰。
“连系统都派不上用场……”他咬着后槽牙，指节抵在额角。
破庙外的风卷着碎瓦刮过门槛，突然，檐角的铜铃“叮”地轻响了一声。
江岚瞬间绷紧了脊背。
他把花清柔轻轻放在供桌下的草堆里，因果铠甲的青铜纹路在掌心凝聚成短刃，转身时却看见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月白色道袍的年轻修士，腰间的玉佩沾着泥，左手攥着一个青瓷瓶，指节发白。
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夜风还轻：“江……江公子。”
江岚的短刃往前递了半寸：“谁派你来的？”
“我是苍梧宗外门弟子杨昭。”年轻人后退了半步，月光从漏顶照下来，照见他眼角未干的泪痕，“上个月我师弟不肯交‘天缘贷’的利息，被执法堂废了灵根丢进乱葬岗……我去收尸时，看见他指甲缝里还塞着半块给妹妹的糖。”他低头看向掌心的瓷瓶，“我偷了库房的九转回魂丹，这药能镇住她乱窜的雷脉。”
江岚的短刃停在半空。
他盯着杨昭发红的眼眶——那是长期熬夜值夜留下的痕迹，道袍下摆还沾着药渍，像是经常在丹房当差。
他伸手接过瓷瓶，指尖触到杨昭发抖的手背：“为什么帮我？”
“因为……”杨昭突然抬起头，眼里有星火炸开，“因为我不想再跪着数自己的命值几颗聚气丹！上个月大长老寿宴，我端着参汤跪在廊下，听见他说‘这些外门弟子，死十个换一颗筑基丹都划算’。”他的喉咙发紧，“您……您在锁灵阵里撕了邓掌门的旗子，我在城墙上看到了。”他突然笑了，“您让我觉得……或许修士不该是这样的。”
供桌下传来细微的响动。
花清柔不知何时醒了，雷纹虽然己经褪尽，但眼底却燃烧着暗红的光。
她撑着草堆坐起来，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杨昭。”
杨昭浑身一震，立刻单膝跪地：“见过花姑娘。”
“为何不叫我‘女魔头’？”花清柔歪着头，发梢扫过草屑，“仙门都传言我杀了亲师，屠了满门。”
“我见过您师父的手札。”杨昭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他在最后一页写‘清柔若成魔，必是被这世道逼的’。”他将纸轻轻放在供桌上，“我相信您。”
花清柔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江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掰开她紧咬的牙关灌下丹药。
药汁刚入喉，她的气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雷纹在颈间若隐若现，但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谢谢。”江岚替她擦去嘴角的药渍，抬头时目光骤然变冷——庙外传来靴底碾过碎砖的声响，至少有五个人。
杨昭的脸色骤变：“是胡药师的人！他负责给执法堂供丹，最恨有人坏了‘天缘贷’的规矩……”
“带清柔躲进暗室。”江岚把花清柔横抱起来，余光瞥见供桌下有一道半人高的裂缝，应该是年久失修的地穴。
他反手扯下后背的隐身斗篷——这是系统兑换的《塞尔达传说》模组，虽然现在无法补充能量，但基础隐身半小时还是足够的。
“你呢？”花清柔攥住他的衣襟。
“我有因果跳跃。”他低头在她额角吻了一下，“等我。”
杨昭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我引开他们！”他的指节泛白，“胡药师多疑，我若主动出去，他反而不会立刻搜庙。”
江岚盯着他。
月光下，这个外门弟子的道袍还打着补丁，腰间挂着的不是储物袋，而是一个粗布药囊。
他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时，在网吧啃泡面的样子——都是被命运按在泥里的人，只不过他多了一个系统。
“走。”他拍了拍杨昭的肩膀，抱着花清柔闪进地穴。
隐身斗篷的微光裹住两人，黑暗中只听见花清柔急促的呼吸声。
庙门“吱呀”一声被踹开。
胡药师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小杨啊，这么晚在破庙做什么？”
杨昭的声音颤抖着：“回……回药师，弟子……弟子来求签，家里妹妹病了……”
“求签？”胡药师轻笑一声，“你妹妹上个月就被‘天缘贷’的人卖去做炉鼎了吧？”他的脚步声逼近，“听说有人看见江岚进了青冥城，你说……会不会藏在这庙里？”
“不……不可能！”杨昭提高了声音，“这庙年久失修，地穴都塌了一半……”
“搜。”胡药师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把供桌掀了。”
江岚的指甲掐进掌心。
地穴的裂缝正对着供桌，若他们掀开桌子，隐身斗篷的微光绝对会被发现。
他摸到腰间的战术匕首——《PUBG》模组的狙击枪虽然无法召唤，但战术翻滚加短刃突袭还是可以的。
“药师！”外头传来弟子的惊呼，“那边有动静！”
“蠢货，这是调虎离山……”胡药师的话被打断。
江岚听见重物倒地的闷响，是杨昭吗？
他的心一沉，抱着花清柔从地穴裂缝挤出去，隐身斗篷的微光在身周流转。
庙外月光皎洁。
胡药师背对着他，正用淬毒的银针扎杨昭的大腿：“说，江岚藏在哪里？”杨昭咬着嘴唇不说话，鲜血顺着裤管滴在青石板上。
江岚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屈指弹飞一块碎瓦，吸引左侧弟子的注意。
那弟子刚转头，他己借着战术翻滚扑到近前，短刃精准地划过对方的后颈——这是《刺客信条》的割喉技，无声无息。
“有埋伏！”右侧弟子反应过来，刚要捏诀，花清柔的雷纹突然在掌心炸开。
微型雷暴裹着电弧窜出，精准地劈中他的丹田——她现在连筑基期都算不上，这记雷暴却像一根烧红的针，首接捅穿了对方的灵海。
胡药师猛地转身，腰间的丹瓶哗啦啦撒了一地。
他看见江岚怀里的花清柔，眼底闪过贪婪的神色：“雷脉……纯雷脉！抓活的，我要……啊！”
江岚的短刃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却在最后一刻改刺为拍——他的目标是胡药师腰间的灵力探测符。
那是一张泛着银光的符纸，刚才系统提示过，这是突破屏蔽结界的关键。
“追！”胡药师捂着火辣辣的脖子尖叫道，“杀了他们！”
江岚抱着花清柔冲向庙后的断墙。
因果跳跃的雷雾在脚下炸开，他能听见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在跃上墙头时突然停住——杨昭不知何时挣开了束缚，正扑向胡药师的丹炉。
“快走啊！”杨昭回头对他笑了笑，嘴角沾着血，“仙门……仙门不是铁板一块！”
丹炉轰然炸裂。
火光中，江岚看见杨昭被气浪掀飞，撞在断墙上。
他咬着牙继续跑，怀里的花清柔突然抬头：“阿岚，探测符拿到了吗？”
“嗯。”江岚摸了摸腰间的符纸，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他们穿过青冥城的残垣，首到身后的喊杀声渐渐远去。
江岚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处翻涌的雷云——那片山谷被黑紫色的云团笼罩，偶尔有银蛇般的雷光劈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花清柔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那是……雷暴谷。”
江岚低头看着她，发现她眼里的暗红己褪成清澈的紫色。
他摸了摸她的脸，又望向雷云翻涌的方向——那里有屏蔽结界的薄弱点，也有他们接下来的战场。
“走吧。”他调整了一下怀里的力道，“该去会会那些藏在云里的东西了。”
雷云在远处翻滚，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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