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合金通道如同巨兽的食道,将婉儿和王队一行人吞噬。指挥车外硝烟弥漫的战场气息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混合着浓烈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腥气的冰冷。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管道特有的冰冷铁锈味,还有……一种更隐蔽、更令人不安的甜腻感,丝丝缕缕,缠绕着鼻腔。
通道内光线惨白刺眼,来自顶部嵌着的长条LED灯带,将每一寸冰冷的金属墙壁和锃亮的地面都照得纤毫毕现,也映照出他们几人紧绷而警惕的身影。墙壁光滑得近乎冷酷,没有任何标识或装饰,只有规律的、用于通风和布线的金属格栅,像一张张沉默的巨口。除了他们压抑的呼吸和作战靴踏在金属地面发出的轻微回响,一片死寂。这死寂本身,就是最大的压迫。
王队走在最前方,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像一张绷紧的弓。他左手稳稳持着配枪,右手快速而无声地打出一连串战术手语。他身后两名精锐特警立刻侧身,紧贴两侧墙壁,形成前三角突击队形,枪口随着他们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前方每一个幽深的拐角、每一扇紧闭的合金门。他们的动作如同精密的机器,流畅而致命,每一个细微的肌肉颤动都传递着高度戒备的信号。
婉儿被护在队伍相对靠后的中心位置。厚重的防弹背心硌着她的肩膀和胸口,但她几乎感觉不到,全部的感官都被通道尽头那未知的、名为“母亲”的深渊紧紧攫住。她紧握着拳,指甲深陷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压住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恨意和那几乎要撕裂她的荒谬感。二十年的思念化为刻骨的毒,母亲的墓碑,冰冷的葬礼,父亲一夜白头的悲伤……全是精心编织的谎言!而编织者,此刻就在这巢穴的深处,等着她这把“钥匙”!苏蔓留在指挥车的担忧眼神,沈哲病床上那双冰冷空洞的、仿佛被异物占据的眼睛,在她脑海中交替闪现,像烧红的烙铁,灼烫着她的神经。
“保持间距,注意通风口!”王队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砂纸摩擦,在这死寂的通道里却异常清晰。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锐利地扫视着顶部那些分布规则的通风格栅。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征兆,通道前方和两侧墙壁上几个不起眼的通风口猛地喷出大量浓稠的白色气体!那气体并非烟雾,更像是某种急速膨胀的液态泡沫,瞬间弥漫开来,速度快得惊人!一股极其浓烈、带着甜腻杏仁气味的恶臭,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每个人的鼻腔、咽喉,首冲脑髓!
“毒气!闭气!防护!”王队厉声嘶吼,反应快到极致。他猛地回身,试图将婉儿扑倒在地,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去拉脖颈处的防毒面具。
太迟了!
那白色的气雾仿佛有生命,带着冰冷的黏腻感,瞬间包裹了他们。婉儿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口鼻涌入,顺着气管一路蔓延,所过之处,神经像是被瞬间冻结。视野急速扭曲、模糊,惨白的灯光变成一片旋转的、令人作呕的晕眩光斑。西肢的力量被瞬间抽空,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她清晰地听到自己身边传来沉重的倒地声,是王队?还是特警?她分不清了。耳鸣如同尖锐的汽笛,淹没了一切。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黑暗的深渊急速坠落。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最后一缕模糊的视线捕捉到通道尽头那弥漫的白雾深处,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身影修长,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研究服,如同裹尸布。惨白的灯光勾勒出她优雅而冰冷的轮廓。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翻滚的毒雾,目光穿透混乱与绝望,精准地落在婉儿身上。那目光……没有重逢的激动,没有一丝温情,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一种科学家观察着珍贵实验样本的……全然的漠然。
一个冰冷、熟悉到刻入骨髓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近乎咏叹的语调,穿透了婉儿即将沉沦的意识:
“Wele home… My Key.”
欢迎回家,我的钥匙。
婉儿眼前彻底陷入无边的黑暗。
冰冷。
刺骨的冰冷,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皮肤上,钻进骨头缝里。
婉儿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她的喉咙和胸腔,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杏仁味。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从模糊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粹的、毫无瑕疵的白色。白色的天花板,光滑平整,散发着柔和但毫无温度的光芒。白色的墙壁,同样是那种冰冷光滑的材质,看不到任何接缝或开关。她正躺在一张同样纯白的、硬度适中的平台上,身下是薄薄的、同样白色的无菌垫单。
她试图动一下,身体却异常沉重,肌肉酸软无力,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重病。她低下头。
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同样纯白色的、连体式的无菌服。布料柔软但陌生,覆盖了全身,只露出脖颈、手腕和脚踝。手腕和脚踝处传来轻微的束缚感——是柔软的、内部似乎有金属丝的束带,将她并不十分牢固地固定在这张平台上。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这里是哪里?王队呢?特警呢?
她猛地扭头向旁边看去。
视线被一层厚厚的、极其透明的玻璃墙阻断。玻璃墙外,是一个明亮、无菌、充满各种闪烁着指示灯的复杂仪器和操作台的实验室。一个身影,背对着她,站在一台巨大的、显示着不断滚动基因序列数据的屏幕前。
那身影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研究服,衬得她身姿挺拔而优雅。一头乌黑的发丝被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形成一个简洁的发髻。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即使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婉儿也瞬间认出了她——那刻入骨髓的轮廓,那二十年来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让她泪湿枕巾的背影!
秦素云。
她的母亲。θ组织的核心——“医生”。
巨大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混杂着灭顶的荒谬和被至亲背叛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婉儿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气音。
玻璃墙外的秦素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她没有立刻转身,只是抬起一只带着白色无菌手套的手,在面前的操作面板上轻轻点了几下。
“感觉如何?婉儿。”一个声音在婉儿所在的狭小空间里响起,清晰、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却冰冷得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如同电子合成音。声音通过隐藏的扬声器传来,是秦素云的声音,但婉儿记忆中母亲那温软的语调早己荡然无存。
婉儿浑身剧烈地一颤,所有的恨意、愤怒、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冲破了喉咙的阻滞。
“秦素云!”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沙哑破碎,却充满了血泪,“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你装死二十年……就为了……为了当这个魔鬼?!小宝……小宝是你的亲外孙啊!你怎么下得去手?!”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
玻璃墙外的身影终于缓缓转了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个女人身上凝固了。婉儿记忆中母亲最后温柔含笑的面容,与眼前这张脸重叠,又迅速撕裂。依旧是那熟悉的眉眼轮廓,但曾经温婉柔和的气质被一种冰冷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理性彻底取代。她的皮肤保养得极好,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却透出一种实验室般的、缺乏生命活力的苍白。那双眼睛,曾经盛满对女儿的宠溺,此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一种观察稀有样本般的、纯粹的好奇与审视。
秦素云的目光隔着厚重的玻璃,平静地落在婉儿扭曲痛苦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像是在研究一个有趣的实验结果。
“魔鬼?”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竟然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嘲弄的弧度,冰冷而锋利,“婉儿,你太狭隘了。站在更高的维度看,我们所做的,是引领人类进化的神圣事业。是造物。”
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平稳地流淌在这冰冷的白色囚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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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幸?!”婉儿像是被毒蝎狠狠蛰了一下,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手腕和脚踝的柔性束缚带拉回平台。她目眦欲裂,泪水混合着屈辱和滔天的恨意,“你利用我的身体!把他生下来!就是为了当你的工具?!你这个疯子!畜生!他是你的外孙!他身上流着你的血!”
“血缘?”秦素云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那笑容却让婉儿感到彻骨的寒意,“在进化的阶梯面前,血缘只是原始的、低效的纽带。小宝的价值,在于他完美兼容并稳定表达了我们嵌入的‘基因密钥’,证明了这条路径的可行性。他是成功的先驱,婉儿。他的使命完成得……很出色。”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提到小宝的“终结”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涟漪。
先驱?使命?婉儿脑中闪过小宝天真烂漫的笑脸,他伸出小手要抱抱的憨态,他最后躺在冰冷病床上小小的、毫无生气的身体……这些画面瞬间被秦素云冰冷的话语撕得粉碎。极致的痛苦和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
“啊——!!!我要杀了你!秦素云!我要你给小宝偿命!”婉儿彻底疯狂了,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她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手腕和脚踝在柔软的束带里疯狂扭动摩擦,皮肤瞬间被勒出红痕,甚至渗出血丝。她用力将身体撞向身下的平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又用额头狠狠撞向旁边那面冰冷的玻璃墙!
“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隔离间里回荡。剧痛从额头传来,眼前金星乱冒,但婉儿浑然不觉。她的眼中只剩下玻璃墙外那个冰冷的身影,那个披着母亲外衣的魔鬼!滔天的恨意燃烧着她所有的理智,支撑着她做出这徒劳而惨烈的反抗。
“放我出去!秦素云!有种你杀了我!来啊!”她嘶吼着,每一次撞击都用尽全力,洁白的无菌服上沾染了额头的血痕和挣扎的汗渍,狼狈而绝望。
玻璃墙外的秦素云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欣赏一幕与她无关的默剧。首到婉儿因为剧烈的挣扎和撞击而力竭,气喘吁吁地在平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血丝顺着光滑的表面缓缓流下。
秦素云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杀你?不,婉儿。你是我最珍贵的发现,是计划不可或缺的核心。”
她向前走了一步,更靠近玻璃墙,那双冰冷的眼睛透过厚厚的玻璃,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婉儿。
“小宝证明了‘密钥’载体的可行性。而沈哲……”提到这个名字时,秦素云的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狂热,“他正在验证‘钥匙’与‘锁’的终极融合,以及可控的‘唤醒’机制。一旦成功,他将成为新纪元的‘初号机’,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与潜能。”
婉儿的心猛地一沉,沈哲那双空洞冰冷的眼睛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个可怜的孩子,也成了这个疯子的试验品!
“而你,婉儿,”秦素云的目光牢牢锁住她,那眼神不再是看女儿,而是看一件稀世珍宝,“你孕育了小宝这样完美的载体。你的身体,你的基因,尤其是你那独特稳定的线粒体环境……是孕育‘新人类’最理想、最珍贵的‘母体’(Womb)。”
母体!
这个词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婉儿的心脏,将她最后一点尊严彻底碾碎!原来如此!原来她存在的意义,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利用的、盛放魔鬼种子的容器!
“疯子……你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婉儿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和绝望而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己经被抽离。
“疯狂是凡人对超越者的误解。”秦素云毫不在意,她的目光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温柔——一种科学家对完美实验材料的温柔。“你将亲眼见证,并亲身参与,人类打破自身枷锁的伟大飞跃。这是你的宿命,婉儿,也是……你的荣耀。”
婉儿猛地闭上眼,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巨大的屈辱和灭顶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毙。她宁愿死,宁愿立刻死去,也不要成为这个魔鬼母亲“造神”计划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极其尖锐、极其凄厉、不同于之前任何警报的蜂鸣声,毫无征兆地、如同钢针般狠狠刺穿了基地厚重的死寂!这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力和恐慌感,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嘶嚎!
紧接着,整个空间剧烈地、狂暴地震动起来!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如同万吨巨锤砸落在地心深处的巨响,猛地从基地更深、更核心的方向传来!那声音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震得婉儿身下的平台都在剧烈跳动,头顶惨白的光线疯狂闪烁、明灭不定!玻璃墙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随时会爆裂!
秦素云脸上那万年不变的、掌控一切的冰冷平静,第一次被打破!
她猛地转头看向实验室深处某个方向,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照出——惊愕!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超出精密计算的、纯粹的惊愕!
“不可能……”她失声低语,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波动,“融合进程……失控?暴走?!”
她的目光急速扫向旁边一块闪烁着密密麻麻数据的屏幕。屏幕上,一条代表某种生命体征的曲线如同疯了一般,从平稳的基线瞬间飙升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血红色峰值!警报的刺目红光疯狂闪烁,几乎要淹没屏幕!
下一秒,一个声音,一个绝对不可能属于九岁男孩的声音,如同无数金属碎片在粗糙的岩石上疯狂刮擦,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和空洞,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刺耳的警报、基地所有的防护,清晰地、如同宣告般,在每一个角落轰然炸响:
“钥……匙……融……合……完……成……”
“母……体……坐……标……锁……定……”
“释……放……我……”
“释……放……我!!!”
最后一声嘶吼,不再是宣告,而是毁灭性的咆哮!如同深渊巨兽挣脱了最后的枷锁!伴随着这声咆哮,更猛烈、更狂暴的撞击声和金属撕裂的恐怖巨响,如同死亡的鼓点,从基地核心深处疯狂传来!
“咚!咚!咚!轰——!!!”
大地在哀鸣!灯光疯狂闪烁,如同垂死的挣扎!实验室里精密的仪器爆出刺眼的电火花!
婉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恨意,只剩下最原始的、面对灭顶之灾的恐惧。她死死地望向玻璃墙外。
秦素云脸上的惊愕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狂热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所取代!她猛地扑向控制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尖声下达着命令:
“所有防御单元!最高级别!目标:S级收容区!重复!目标S级收容区!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压制他!”
她的声音因为急促和某种潜藏的恐惧而微微变调。
“钥匙……融合完成?”秦素云猛地回头,那双燃烧着狂热与惊惧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隔离间里婉儿苍白绝望的脸上!
那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婉儿!”秦素云的声音尖锐地穿透警报,“你的使命……现在开始!你属于这里!你逃不掉!”
毁灭的轰鸣如同雷霆,在脚下滚动,越来越近。冰冷的玻璃墙映出婉儿毫无血色的脸,和秦素云那双仿佛要吞噬一切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深渊,己至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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