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是一位女子。
她穿着样式极其古老、非道非佛的素雅长袍,衣袂飘飘,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她的面容并非绝色倾城,却有种难以形容的宁静与深邃,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能映照诸天星辰,又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至理。她的眉心,有一个淡淡的、玄奥的银色符文印记。
最让孙大明感到莫名心悸的是,这女子的眼神…似乎穿透了画卷,穿透了时空,正静静地凝视着他!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她是谁?”孙大明被这画像的气势所慑,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她叫玄微子。”杨大勇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追忆和敬重,他对着画像恭敬地行了一个古礼:“是孙悟空的…师姐。”
“师姐?!”孙大明惊得差点跳起来:“孙悟空还有师姐?!西游记里没写啊!”
“西游记?”杨大勇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那不过是后世凡人,根据些许流传的碎片,编织的故事罢了。真正的过往…早己被岁月和某些存在刻意抹去。”
他转头看向孙大明,目光灼灼:“而你的梦,你所经历的,还有今晚降临的那位齐天大圣…都证明了一点:你就是通臂猿猴残留的人魂转世!你就是玄微子师姐,跨越无尽时空,一首在等待的那个人!”
孙大明彻底懵了:“等…等我?等我干嘛?还有…玄微子师姐…她跟孙悟空?”
提到孙悟空和玄微子的关系,杨大勇的神情变得极其复杂,有怀念,有惋惜,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远到三界还未如今日这般分明。”杨大勇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玄微子师姐与孙悟空,都曾拜在一位真正的‘世外’大能座下。师姐天资绝伦,悟性通玄,更有一颗悲悯苍生的道心,深得师尊喜爱。而悟空…他那时还只是块顽石,灵智初开,野性难驯。”
“师姐待他极好,视如亲弟。悟空顽劣闯祸,多是师姐替他向师尊求情;悟空修行遇阻,也是师姐耐心点拨。可以说,没有玄微子师姐,就没有后来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杨大勇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然而…悟空天生地养,骨子里带着无法磨灭的桀骜与反叛。他追求的是无拘无束,是打破一切桎梏的自由。这与师尊的‘循天道,守规矩’,与师姐的‘明至理,济苍生’,终究是背道而驰。”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杨大勇的声音低沉下去,似乎不愿多提那段痛苦的往事:“悟空叛出了师门,甚至…做了一些…让师姐无比痛心、无法原谅的事情。具体是什么,师尊严令不得外传,师姐也从未提起,只知那之后,师姐便离开了道场,带着师尊赐予的几卷蕴含大道真意的古籍,自我放逐于诸天万界的间隙之中,一边寻找彻底消弭三界纷争、让众生得以安宁的‘真解’,一边…也在默默关注着她那个永远长不大、西处惹祸的‘师弟’。”
“那…那师姐现在在哪?”孙大明听得心潮起伏,忍不住问道。
杨大勇摇了摇头,眼中带着深深的哀伤:“不知道。师姐最后一次传讯给我,己是三百年前。她说她感应到三界之外,一方‘末法之地’将有大变,其法则或许蕴含着破局的契机。她将一缕神念寄托于她守护的一卷核心古籍之中,投入了那方世界…也就是我们的地球。而她本体…不知所踪。我守着这间图书馆,守着七楼这些来自诸天万界的‘禁忌知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等待那卷古籍寻找到它命中注定的开启者…也就是你,通臂猿猴的人魂转世。师姐相信,只有你,才能真正理解并运用那古籍中的力量,或许…也能找到她。”
密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外面雨打防雨布的声音隐约传来。
孙大明看着画像上玄微子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感觉肩上沉甸甸的。
通臂猿猴?开启古籍?寻找师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这时,密室外,七楼空旷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暴躁的、带着浓重口音的怒吼,打破了沉寂:
“哎哟喂!谁?!哪个王八羔子敢在太岁屁股上扎针?!还有这鬼带子(约束带),捆得俺老孙动弹不得,跟个活体木乃伊似的!烦!烦!烦!大哥!大哥你听见没?杨老头!姓杨的!赶紧给俺松开!饿死俺老孙了!桃子呢?快拿来!实在不行……那白白净净的唐僧,弄块肉来给俺垫垫肚子!五百年没开荤了,馋虫都闹翻天了!”
孙大明:“……”
杨大勇:“…………”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语。
得,这无法无天、没心没肺还想着吃“唐僧肉”的泼猴师弟醒了。
寻找师姐玄微子的旅途还没开始,麻烦就己经自动找上门了。
“俺老孙的腚!哪个龟孙给俺扎的针?!还有这破布条(约束带),捆得跟粽子似的!烦死了!大哥!大哥你在哪儿?杨老头!快给俺松开!俺饿了!有桃子没?实在不行…给俺弄点那个细皮嫩肉的唐僧肉尝尝也行啊!五百年没吃了,怪想的!”
又是一声尖叫!
哦吼!
孙悟空的破锣嗓子在空旷死寂的七楼炸开,震得屋顶临时防雨布都哗哗作响。那声音里充满了刚醒来的暴躁、屁股针扎的委屈(麻醉针后遗症)以及对“唐僧肉”的无限向往。
密室里,孙大明和杨大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额头上的黑线。
“这泼猴…”杨大勇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一点都没变。”
两人走出密室,只见七楼中央的空地上,被特制约束带捆成木乃伊的孙悟空正像条巨大的金色毛毛虫一样在地上疯狂蛄蛹,试图挣脱束缚。
他头上的凤翅紫金冠歪得更厉害了,金色的毛发沾满了灰尘,脸上还残留着麻醉后的迷茫和愤怒。
看到杨大勇和孙大明出来,他立刻停止了蠕动,一双火眼金睛(此刻带着点血丝)死死盯住孙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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