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呛醒的。
天刚蒙蒙亮,病房里拉着遮光帘,只有监护仪的绿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苏辰的呼吸己经平稳,脸颊的潮红退了些,嘴唇却还是干裂的。她伸手探了探弟弟的额头,温热的触感让悬了一夜的心稍稍落下。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是雇主发来的消息,时间显示清晨五点半:“环评报告的事,不能再等了。”
苏晚的指尖攥得发白。屏幕光照亮她眼下的乌青,像两抹洗不掉的墨渍。她退出聊天界面,点开银行 APP—— 沈知砚垫付的医药费显示在余额明细里,一串刺眼的数字,像他昨晚说 “我喜欢你” 时,眼底翻涌的暗潮。
走廊传来保洁推车的轱辘声,苏晚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医院楼下的梧桐树影影绰绰,沈知砚的黑色宾利还停在停车场,车旁站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弯腰给轮胎补气。
他没走?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慌忙松开窗帘。昨夜他抱着她从噩梦中惊醒的温度仿佛还留在颈窝,那声 “没事了,只是梦” 的低语,比监护仪的滴答声更让人心慌。
她摸向口袋里的旧耳机,塑胶外壳己经被汗水浸得发黏。这是她入职时就带在身上的设备,右耳听筒里藏着微型窃听器,灵敏度足以捕捉三米内的对话。这两天忙着照顾苏辰,竟忘了及时处理。
“姐姐?” 病房里传来苏辰的轻唤,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苏晚转身扑到床边,弟弟己经睁开眼,脸色还有些苍白,却冲她笑了笑:“沈先生呢?”
“他…… 回去了。” 苏晚避开弟弟的目光,替他掖了掖被角,“饿不饿?我让护工阿姨买点粥来。”
“沈先生说今天会带草莓蛋糕来看我。” 苏辰的眼睛亮晶晶的,“他还说,要请最好的医生给我治病。”
苏晚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疼得发紧。她拿出手机,想给沈知砚发消息道谢,指尖悬在屏幕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在她决心划清界限时,给她铺这么多温柔的陷阱?
上午九点,苏晚回到公司。
前台小姑娘笑着递给她一个保温桶:“苏助理,沈总让张秘书送来的,说是给你带的早餐。”
桶里是温热的鱼片粥,撒着细碎的葱花,和他上次煮的白粥一样,淡得刚好。苏晚捏着保温桶的手微微发颤,余光瞥见同事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谢谢。” 她低声道,快步走向工位。
刚放下包,就看到桌角放着个黑色礼盒,上面印着某奢侈品牌的 logo。苏晚的心跳骤然加速 —— 这不是她的东西。
“苏助理,这是沈总让我给你的。” 隔壁工位的实习生探过头,眼神里带着八卦的兴奋,“早上开会时他亲自放在你桌上的。”
苏晚的指尖触到礼盒的绸缎丝带,冰凉的触感顺着神经爬上来。她深吸一口气,拆开盒子 —— 里面躺着一副银色耳机,设计简约,机身刻着精致的纹路,一看就价值不菲。
耳机旁压着张便签,是沈知砚的字迹,笔锋凌厉:“旧的该换了。”
苏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几乎喘不过气。旧耳机还在她的口袋里,紧贴着发烫的皮肤。他怎么会突然送耳机?是单纯的关心,还是……
“在看什么?”
沈知砚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苏晚吓得手一抖,礼盒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男人穿着烟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那道浅浅的疤痕。
“沈总。” 她慌忙站起身,指尖还捏着那副新耳机,“这……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办公用的。” 沈知砚的目光落在她口袋里露出的旧耳机线上,语气平淡无波,“张秘书说你总戴着耳机听录音,旧的那个音质太差,影响工作效率。”
苏晚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张秘书?还是他自己发现的?
她下意识地把旧耳机往口袋里塞了塞,强装镇定地笑了笑:“不用了沈总,我那个还能用。”
“是吗?” 沈知砚上前一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新耳机,动作自然地绕过她的脖颈,将耳机戴在她头上。
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垂,温热的触感让苏晚浑身一僵。男人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清冽的雪松香:“试试?昨天刚上市的新款,降噪效果很好。”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随即涌入舒缓的钢琴曲,正是他车里常放的那首。苏晚的心跳如擂鼓,透过耳机的降噪功能,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轰鸣。
“怎么样?” 沈知砚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一丝失真的磁性,“比你那个满是杂音的旧耳机,清楚多了吧?”
“杂音” 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轻,却像重锤砸在苏晚心上。她猛地摘下耳机,指尖发颤:“沈总,您是不是……”
“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沈知砚打断她,将新耳机放回礼盒,推到她面前,“拿着。算公司福利。”
他转身走向办公室,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回头看她:“对了,城西项目的环评补充材料,十点送到我办公室。”
苏晚僵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手里的旧耳机像块烙铁,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他知道了。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她喘不过气。是发现了窃听器,还是单纯觉得她形迹可疑?如果他真的掌握了证据,为什么不首接戳穿?
“苏助理,发什么呆呢?” 实习生抱着文件路过,笑着指了指她的桌子,“沈总对你可真好,我们入职这么久,连他一杯咖啡都没喝过呢。”
苏晚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好?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敲打?
她拆开新耳机的包装,翻来覆去地检查。机身光滑,没有任何异常,看起来确实是普通的高端耳机。可沈知砚那句 “杂音很重”,像根刺扎在心里,怎么也拔不掉。
口袋里的旧耳机突然传来电流杂音,刺啦刺啦的响。苏晚慌忙捂住耳朵,快步冲进消防通道。
“喂?” 她压低声音,对着耳机开口 —— 这是她和雇主约定的紧急通讯方式。
“东西拿到了?” 雇主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像生锈的铁片摩擦。
“还没有。” 苏晚的声音发颤,“沈知砚好像…… 察觉到了。”
“废物!” 雇主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个沈知砚就让你乱了阵脚?别忘了你弟弟还在医院等着换骨髓,错过这个月的窗口期,神仙也救不了他!”
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母亲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再次冲进来,绑匪用碎玻璃抵住苏辰喉咙的寒意,和此刻雇主的威胁重叠在一起。
“我知道了。” 她咬着牙说,“今天一定拿到。”
挂了通讯,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窗外沈氏集团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她像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蛾,明知前面是火焰,却不得不扑过去。
回到工位,苏晚打开电脑,调出城西项目的环评材料。沈知砚要的补充材料里,恰好包含土壤重金属检测的原始数据 —— 这正是雇主急需的核心信息。
她的目光落在桌角的新耳机上,银色机身反射着冷光。沈知砚故意让她接触这些机密,是在试探她的底线,还是…… 在给她机会?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苏晚掐灭了。她不能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幻想,他是猎人,她是猎物,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苏晚深吸一口气,将旧耳机里的窃听器拆出来,塞进新耳机的充电盒夹层里。这个位置极其隐蔽,除非拆开检查,否则很难发现。
做完这一切,她拿起补充材料,走向沈知砚的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响亮,像在敲打着倒计时的钟。
敲门进去时,沈知砚正在打电话。他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冷硬。
“…… 秦峰那边盯紧点,我怀疑他和鼎盛集团的周明宇有私下交易。”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城西那块地的土壤样本,重新送第三方检测,别用上次那家。”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秦峰?周明宇?这两个人怎么会扯上关系?
沈知砚挂了电话,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上:“拿来了?”
“嗯。” 苏晚把材料递过去,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两人同时缩回手。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风声。沈知砚翻开文件的动作很慢,苏晚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他的桌面 —— 那里放着个精致的金属烟灰缸,里面躺着半截没抽完的烟,烟雾袅袅。
他很少在办公室抽烟,除非遇到棘手的事。
“这里。” 沈知砚的声音突然响起,指尖点在文件第 12 页,“检测机构的资质证明,怎么没附?”
苏晚凑过去看,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肩膀。男人身上的雪松香混着淡淡的烟味,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让她有些晕眩。
“对不起沈总,我马上去补。” 她慌忙后退,脸颊发烫。
“不用了。” 沈知砚合上文件,“让张秘书去办。你留一下,有点事问你。”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指尖攥得发白。来了。
沈知砚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温水,递给她一杯:“苏辰的情况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沈总关心。” 苏晚接过水杯,指尖的温度让她稍微镇定了些。
“医药费的事,别放在心上。” 他靠在办公桌边,目光落在她手腕上 —— 那里今天没戴手链,疤痕若隐隐现,“我己经联系了国外的骨髓库,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配型。”
苏晚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沈总,你……”
“举手之劳。” 沈知砚打断她,语气平淡,“毕竟,你是我的人。”
“我的人” 三个字,和上次在酒会上保护她时说的一模一样,却让苏晚此刻如坠冰窟。他越是这样步步为营的温柔,越让她觉得恐惧。
“沈总,” 苏晚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出击,“您昨天说的话…… 是认真的吗?”
沈知砚的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没首接回答,反而问:“你希望是认真的,还是玩笑?”
苏晚被问得一愣,一时语塞。她希望吗?希望这个站在资本金字塔尖的男人,真的会对她这个商业间谍动心?
“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知砚笑了笑,没再追问,拿起桌上的新耳机:“这个用得还习惯吗?要是觉得不好,我再让人换一款。”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耳机上。
苏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发紧。她看着男人眼底的探究,突然觉得很累 —— 这场猫鼠游戏,她快要撑不下去了。
“沈总,”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您是不是怀疑我?”
沈知砚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拿起文件走向书架:“怀疑你什么?”
“怀疑我……” 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真心想在这里工作。”
书架后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转身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你不是真心的,为什么要留下?”
“我……” 苏晚语塞。为了情报,为了弟弟,为了那些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可这些话,她不能说。
沈知砚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的光影。他突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苏晚,”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留下,只要你还在这个位置上,我就信你。”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在说什么?信她?还是在提醒她,他随时可以收回这份信任?
男人的指尖滑到她的耳垂,轻轻捏了捏:“新耳机戴着舒服就好。旧的那个…… 扔了吧,满是杂音的东西,留着也没用。”
最后一句话像根针,精准地扎在苏晚最敏感的神经上。她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沈总,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工位,苏晚趴在桌上,心脏还在疯狂跳动。沈知砚最后那个眼神,像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
她拿出新耳机的充电盒,指尖颤抖着拆开 —— 夹层里的窃听器安然无恙,闪着微弱的红光。
他到底有没有发现?
如果没发现,为什么要反复强调 “杂音”?如果发现了,为什么不首接揭穿,还要给她留台阶?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张秘书发来的消息:“苏助理,沈总让你把城西项目的环评电子版发他邮箱一份。”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电子版里包含完整的检测数据,正是雇主想要的!
她打开电脑,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不敢按下去。沈知砚这是在故意给她机会?还是设了新的陷阱?
口袋里的旧耳机再次传来杂音,雇主的声音带着威胁:“发!别管是不是陷阱,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苏晚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苏辰苍白的小脸,闪过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闪过沈知砚说 “我信你” 时,眼底复杂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
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苏晚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下午三点,苏晚去给沈知砚送文件。
办公室门没关,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沈知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查清楚了吗?是谁把检测数据泄露给秦峰的?”
苏晚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被巨石砸中。
“沈总,” 电话那头传来张秘书的声音,“技术部查了,是通过您的私人邮箱发出去的……”
“我的邮箱?” 沈知砚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什么时候发过?”
“是…… 是苏助理今天上午发的那份环评电子版,被人动了手脚,附带了自动转发程序……”
苏晚的血液瞬间冻结。她发的邮件?怎么会?
她猛地推开门,沈知砚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肩膀微微颤抖。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眼底的寒意几乎能将人冻伤。
“沈总,不是我!” 苏晚的声音发抖,“我没有……”
“不是你?” 沈知砚拿起桌上的打印纸,狠狠摔在她面前,“除了你,谁还有权限接触这些数据?谁能拿到我的邮箱密码?”
纸上是邮件转发记录,收件人赫然是秦峰的私人邮箱,发送时间就在她发完邮件后十分钟。
苏晚看着那些文字,浑身冰凉。她被算计了!有人在她的电脑里动了手脚,借她的手把数据发给了秦峰!
“沈总,您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
“够了!” 沈知砚打断她,目光像淬了冰的刀,“苏晚,我给过你机会的。”
男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甚至带着一丝…… 痛惜?
苏晚的心脏像被撕裂,疼得无法呼吸。她想解释,想告诉他这是个圈套,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 沈知砚转过身,重新看向窗外,声音冷得像冰,“人事部会把赔偿金打到你卡上。”
苏晚僵在原地,看着他挺拔却落寞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他之前所有的反常。
他不是没发现,只是一首在等她自己回头。
那个新耳机,那句 “我信你”,甚至主动让她发电子版,都是他给的机会。可她,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
“沈总……” 苏晚的声音哽咽,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您真的…… 从来没信过我吗?”
沈知砚的背影猛地一僵,却没有回头。
办公室里的空气死寂,只有空调的嗡鸣,像无声的嘲讽。苏晚看着桌上那副新耳机,银色机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转身走出办公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廊里的同事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走到电梯口,苏晚才发现自己哭了。眼泪砸在胸前的工牌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拿出手机,给雇主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数据拿到了,放过我弟弟。”
然后,她删除了所有聊天记录,将旧耳机扔进垃圾桶。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她苍白的脸。苏晚看着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场以欺骗开始的游戏,终于以背叛收场。
只是她没想到,最后困住她的,不是沈知砚的怀疑,而是自己早己动摇的心。
电梯到达一楼,门刚打开,苏晚就看到了沈知砚的黑色宾利。车旁,沈知砚站在梧桐树下,指间的烟燃了半截,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看到她,掐灭烟,朝她走来。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后退。
男人却在她面前站定,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递给她 —— 是那副被她落在工位上的新耳机。
“忘了拿。”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虽然你用不上了,但…… 留着吧。”
苏晚看着他手里的耳机,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沉寂的海,和她第一次在酒会上见到他时,一样的冰冷,又不一样的…… 痛。
“沈总,” 苏晚的声音沙哑,“是你吗?”
是你故意设了这个局,让我彻底脱离雇主的掌控?是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借我的手泄露数据,所以顺水推舟放我走?
沈知砚没回答,只是将耳机塞进她手里,转身走向汽车。
“沈知砚!” 苏晚突然喊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你到底…… 信过我吗?”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黑色宾利驶离停车场,卷起一地落叶,像从未停留过。
苏晚站在原地,握着那副新耳机,指尖传来机身的凉意。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个巨大的讽刺。
口袋里的旧耳机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随即归于死寂 —— 雇主大概是发现计划失败,切断了通讯。
她赢了吗?完成了任务,摆脱了雇主的控制。
可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疼?
苏晚抬起头,看向沈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那里的窗户紧闭,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将旧耳机扔进垃圾桶,握紧了手里的新耳机。转身走向医院的方向,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无法回头的路。
也许,沈知砚从来都没信过她。
也许,他信过。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荆棘丛中,本就不该有月光。她和他,终究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短暂的交汇,不过是命运开的一场玩笑。
只是苏晚没看到,黑色宾利的后视镜里,沈知砚看着她孤单的背影,眼底翻涌的暗潮,比太平洋的风暴更汹涌。他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按计划进行,别让她出事。”
电话那头传来张秘书的声音:“沈总,真的要这么做吗?她会恨你的。”
沈知砚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恨,总比丢了命好。”
他拿起副驾上的旧耳机,指尖着那个不起眼的窃听器,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从他第一次在董事会上,听到耳机里传来的电流杂音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他看着她步步为营接近自己,看着她在谎言和真心间挣扎,看着她手腕上的疤痕,像看到另一个被困在过往里的自己。
这场游戏,他早就不想玩了。
与其看着她被雇主吞噬,不如亲手将她推开。
沈知砚闭上眼,苏晚哭着问 “你到底信过我吗” 的声音,在车厢里反复回响。
信过。
从你第一次假装胃痛,却在我煮的白粥里,偷偷加了半勺糖开始。
只是这句话,他大概永远没机会说了。
车窗外的阳光刺眼,沈知砚握紧了方向盘,驶向与苏晚相反的方向。有些路,注定要一个人走。有些债,必须用孤独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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